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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健 1963-01-30 00:00

今日西双版纳

第2版()
专栏:

今日西双版纳
新华社记者 叶子健
最近,我翻过无量山和怒山的万山千壑,来到了十年前访问过的西双版纳。呈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幅亚热带地区崭新的壮丽图景。新出土的早稻秧苗和茁壮的小麦,绿遍了往日荒凉的平坝,许多人在忙着栽插早稻。在另一些平坝上,拖拉机在冬耕,一望无边的新翻的黑土在阳光下闪亮。在平静的澜沧江边,在高耸的椰子槟榔树丛中,一幢幢新盖的楼房代替了过去简陋的竹舍。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成立十年来,这里各方面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傣家人的心更靠近太阳
在西双版纳二万五千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居住着傣、汉、布朗、哈尼等十多个民族的三十二万多人。这里距昆明一千多里,解放前没有公路,运输全靠古老的栈道,交通十分不便。一九五二年冬天,我由昆明出发到允景洪去采访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成立的消息时,昆洛公路只修到墨江县,再往前就只有栈道了。当时我从墨江随着一队马帮南行。天晚了,我们有时在山间的村落里借宿,有时就露宿在大森林里。那时候南方漫长的雨季早已过去了,但是栈道上的烂泥塘仍然很深。我们马帮里有一匹老马陷进去了,五个赶马人怎么也没有办法把它拉出来,最后只好把它丢下。我们就在这样的栈道上连续走了十四天,才到了西双版纳的首府允景洪。一九五三年底昆洛公路修到了允景洪,现在从昆明乘汽车,只要四天就到允景洪了。州内各县也都修通了公路。九年来,汽车从内地运来了几十万件农具,几百万斤盐巴,运来了傣家人心爱的包头巾和银首饰,还运来了许多机器,装备了全州的厂矿。九年来,汽车运走了二十多万担普洱茶供应内地人民或出口,许多傣家人坐汽车到内地参观、学习。他们回来后生动地叙述了祖国的伟大和强盛。雇农出身的傣族民间歌手康朗甩到内地参观时,在北京见到了毛主席。他说北京是太阳居住的地方,他热情地唱道:
听吧!傣家人呵,
昆洛公路修通啦!
它好像一根血管,
使边疆紧连着祖国的心脏,
让傣家人的心更靠近太阳。
西双版纳的黎明
傣家人中有个古老的传说。两千年以前,傣族的祖先叭亚拉吾带领着百姓在森林里狩猎。有一天他射中了一只金鹿,金鹿带箭逃跑了。天快亮时,人们追到了澜沧江边。这里土地肥沃,水源充沛。人们砍倒了那漫天的森林,点燃起熊熊大火烧毁荆棘。用牛角挖掘土地,播下五谷的种子,从此在这里繁衍子孙。因此人们把这块地方取名为景洪,即黎明之意。但是在反动统治的年代里,数不清的灾难接踵而来,傣家人仍然生活在水火之中。直到一九五○年,澜沧江畔招展的红旗才给傣家人带来了真正的黎明。一九五三年一月二十三日,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成立了。一九五四年自治州召开的人代会通过决议把这里改名为允景洪,即黎明的首府。
我十年前来到允景洪时,这里只有三、四十间竹棚,一个四合院瓦房和三幢美国传教士居住的用鹅卵石砌起来的楼房。街道四周的斑茅草长得比人还高。豹子有时会在县衙门里散步,在大街上吃人。蟒蛇吊在大树上,像一根弯曲的枯藤。现在,我看见在那条老街旁边,新盖起了许多楼房和平屋。这里有自治州人民委员会的办公大楼、电影院、医院、邮电局、商店、书店、银行、民族干部学校、中学和工厂。在所有这些房屋的门眉上,都用汉文和傣文书写着机关的名称。新华书店里出售许多傣文书籍。在自治州大楼里,各民族的代表在党的领导下共商大事。允景洪已经成为一座欣欣向荣的、民族团结的城市。
高原平湖保丰收
西双版纳被许多外地的人誉为“滇南谷仓”;西双版纳的人说我们的谷仓在勐遮坝。到了勐遮坝,只见秋收后的田野上,拖拉机和水牛在冬耕。大小水渠,密如蜘蛛网。多数水渠的水都来自东南面的森林里。那里新修了一座中型的水库——勐邦水库。傣家人都叫它天湖。这天湖美极了。湖中心有一座孤岛。每当太阳刚刚出山,有许多孔雀到湖边吸水,对着湖面开屏、舞蹈。水面上还有许多天鹅在悠游。勐遮坝的北面和南面山头也修了一些小型水库。著名的楠姆西宰水坝修好了,龙门洞河也修通了。就是这些水利工程,保证了勐遮坝的粮食获得好收成。一九六二年大旱,粮食总产量仍然保持了一九六一年的水平,比一九五三年增产一倍以上。
勐遮坝的这些水利工程都是在国家和汉族帮助下修成的。在水利工地上流传着许多民族团结的故事。
在勐遮坝的曼洪寨,傣族老人康朗英告诉我,楠姆西宰河上的土坝垮了六百多年了。解放前,修了许多次都没有成功。一九五二年和一九五五年修过两次,也失败了。原因是傣家人不会爆破河上的四块大石头。人们传说,这条河原名班干河,坝倒了许多年无人整修。河水淌到勐阿坝的山谷里去了。有一年,勐遮土司传下话来:谁能修好土坝,把水引到勐遮坝来,水淌到哪里,我把哪里的田租让给他。这时曼洪村有四位种田的傣族兄弟带领着傣家人修好了土坝。一股清泉淌到坝子里来。粮食年年增产。人丁也很兴旺,山上的布朗族、拉祜族都搬到水边来建立村寨。但是土司把这四兄弟抓到衙门里,诬陷他们聚众造反,判处死刑。四兄弟临死前要求和班干河告别。狗腿子打断了他们的腿。他们一步一挨地来到了班干河的土坝上。跪着祷告上苍。这时狂风暴雨大作。四兄弟一起跳进河里变成了四块大石头。傣家人为了纪念这四兄弟,便把班干河改名为楠姆西宰,意即四兄弟河。以后年久失修,土坝垮了,河埂也坍塌了。一九五七年,来了汉族水利工作者,他们和傣族兄弟一起克服了种种困难,筑成了大坝。班干山上出现了一个水库,清清的泉水沿着新修的沟渠流到坝子里来,滋润着干旱的田地。
像勐遮坝一样,在西双版纳的三十四个大小平坝和无数沟壑里都出现了许多水利工程。据统计,十年来,全州已经修建了六千五百件中小型水利工程。危害很大的流沙河被驯服了,灌溉面积达十九万亩,比一九五三年扩大了四倍多。水利条件改善了,各县开垦了大量的荒田荒地,一九六二年全州的种植面积比一九五三年扩大了百分之九十六以上。加上根据当地特点,因地制宜地推广了一些先进经验,粮食和许多经济作物都有较大增长。一九六二年和一九五三年相比,全州粮食产量增加百分之七十四,普洱茶产量增加百分之三十一,水牛增加百分之十七,生猪增加百分之一百四十六,油料作物的产量增加了三倍多。昔日的“瘴气区”
解放前,西双版纳的景洪坝、勐海坝等地都是疟疾流行区,俗称“瘴气区”。勐海县勐海坝的疟疾年发病率高达百分之五十,新生婴儿绝大部分都生这种病。历史上因患疟疾死亡的不计其数,有不少人家因此死绝了。人口逐年减少,大批田园荒芜。
现在西双版纳疟区的疟疾发病率大大地减低了。勐海县疟疾防治站的统计表明,一九六二年的年发病率是万分之二点八。
许多被疟疾夺去了欢乐的家庭重新获得了幸福。勐海坝景龙村的傣族农民岩温蒋家是一个生动的典型,县人民医院汉族院长李灿东陪我访问了他的家。当时已是傍晚了。他一家人正在楼上烤火。岩温蒋请我们在火塘边坐下来,一面喝浓浓的普洱红茶,一面聊天。岩温蒋说,一九五三年二月,我的妻子依罕姆海得了恶性疟疾,烧得昏迷不醒。他的亲舅舅、村子里的头人鲊果银带着一百多人把依罕姆海抓到勐海街上,说她是“琵琶鬼”,怂恿人们打她,烧她家的房子。当时,我急得一点办法也没有。这时候,李灿东来了。他对鲊果银说,她生了病,要赶快治疗。我和李灿东把依罕姆海扶到医院里,赶紧给她打针、吃药。接着又把她扶回家,在她的床边守了一夜,夜里又给她吃药。鲊果银领着人赶到我家,威胁我。直到第二天清晨,依罕姆海苏醒过来了,鲊果银才灰溜溜地离去。以后,李院长经常给她吃预防药,九年来没有再发过疟疾。讲完这段经历,岩温蒋无限感慨地说:“那时候,我们刚结婚半年多,没有孩子。现在我们有了两个姑娘和一个儿子。今年农业社里分给我许多东西。今天赶街,我给她们娘儿几个买了三条上海造的包头巾,她们喜欢得要命。生活一天天好了。如果那年依罕姆海死了,房子烧了,我也活不成了。”
从岩温蒋家里出来,东方已升起一轮皎洁的明月。月光下,村里的许多竹楼前燃起了一堆堆篝火。傣家的少女坐在篝火旁纺线。纺车发出轻轻的嗡嗡声。少女身旁坐着披红色毯子的傣家小伙子。有的小伙子在吹必(傣族的一种乐器),必声欢快而流畅,像是在倾诉对少女的爱慕之意。
十年来,西双版纳的变化太大了,西双版纳的一草一木都沐浴着党和毛主席的恩泽。我想起了傣族歌手康朗甩在北京见了毛主席以后写的一首诗:
恩人呵!毛主席,
我是澜沧江边飞来的一只小鸟,
我带来了二十五万颗傣家人的心,
颗颗心都等着献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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