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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荣国 1963-05-30 00:00

杨泉的唯物论思想

第5版()
专栏:

杨泉的唯物论思想 
杨荣国

杨泉,字德渊,魏末晋初的吴人。
当时的吴国是世家豪族当政,杨泉对之并无好感。他曾这样说:“酋豪大姓,力强财富,妇女赡侈,车两(辆)相追”,——痛斥他们荒淫无耻。
(参看《太平御览》卷五二六,礼仪部五,祭礼下)大概就因为这个缘故,他那时便没有在吴国做官。之后,吴为司马晋所灭。晋政府曾征聘他去做郎中(官名)。但晋也是世家豪族当政,杨泉自不愿意,仍是清操自守,没有去应征。
对于黄巾军,杨泉则颇有同情之意。他曾指出,黄巾军“所至郡县无不从”,——为当时人民所拥戴。
他的著作有《物理论》十六卷,《太元经》十四卷,还有《文集》两卷,均早已不存。唐马总所编的《意林》,录《太元经》仅六条,所录《物理论》,据清严可均的考证,“仅前四条是物理论,其第五条至第九十七条乃傅子也”,——是傅玄的著作。惟所录《傅子》,倒是杨泉的《物理论》,但所录条数不多。此外,清孙星衍曾从《北堂书钞》等类书,辑有《物理论》一卷。

在杨泉的当时,何晏王弼他们正在倡导什么“贵无论”,认为“天地万物,皆以‘无为’为本”;就是说,“天地万物”的本体,是“无为”,是“无”。可是,“无”是什么?根据晋张湛的解释,说“同‘无’则‘神’矣,同‘神’则‘无’矣”。这样,“无”就是“神”。就是说,“天地万物”的本体,即宇宙的本体是精神而不是物质。这是彻头彻尾的唯心主义哲学。
当时正是黄巾起义过后。黄巾起义大大地打击了世家豪族的势力。而何晏王弼他们倡导“以‘无为’为本”的唯心主义哲学,就是倡导不要斗争的哲学。这一哲学,是当时世家豪族心理的体现,是为世家豪族服务的。不要斗争,自然世家豪族的统治就会安如磐石。
但杨泉对他们的这种理论,曾发出如下的意见:“夫虚无之谈,无异春?秋蝉,聒耳(多声扰耳)而已!”(《太平御览》卷六一七,学部十一,谈论)这就是说,这种歪曲事实的所谓道理,真是令人厌听!实际上,就是表示反对。
杨泉认为,“立天地者,水也;成天地者,气也”;——都是物质。所以天和地一般的不是神,而是由“水土之气,升而为天”的。至于说“地有形(状)而天无体”,那就好像烧柴一般,在柴的燃烧的过程中,总是“烟在上,灰在下”;“烟”无形状,好比“天”;“灰”有形状,好比“地”;——“烟”与“灰”一般的是物质,说明“天”与“地”一般的也是物质。(同上书卷二,天部二)
这里,杨泉指出了宇宙的本体不是精神的东西——“虚无”,而是物质。
至于他说“立天地者,水也”,这是因为他在会稽(浙江绍兴)时,有一次曾“仰看南山,见云如瀑练,方数十丈”,声音有如石头相击;不久,“山下居民惊骇,洪水大至!”(同上书卷五十九,地部二十四,水下)由是他得出“九州之外,皆水也”;得出“夫水,地之本也”的结论。(同上书)他这一番考察,应当说是一次科学的考察。
杨泉认为“水”为“地之本”,而另一面,又认为“水土之气”复“升而为天”,认为“吐元气,发日月,经星辰,皆由水而兴”(同上书)。于是“天”与“地”皆以水为本,故他的归结是“立天地者,水也”。
以“天”和“地”一般的“皆由水而兴”虽非真理,但肯定了“天”和“地”一般的是物质性的东西,没有什么神秘!
由于这,他又认为“月”乃“水之精”,故“月有亏盈”,从而影响“潮有大小”。(《北堂书钞》卷一五○,天部二,月四)
按“月”乃“水之精”固非事实,但他观察到了一个问题,就是“潮之大小”,与“月之亏盈”,有着密切的关系;——是受着月球极大的影响所致。他虽没有,也不可能明确地指出是月球引力的影响,但应当说,他这一考察也是科学的考察。
汉代京房是神秘化的谶纬之说的阐述者,应予批判,但他于观察天象时,亦见到了若干的真理。因之,杨泉通过自己的探讨,亦认为这是真理而加以肯定。他说:“京房说,月与星,至阴也”,故“有形无光”,待“日照之,乃(有)光”。(《艺文类聚》卷一,天部上,月)
杨泉是魏晋之际的唯物论者。

杨泉对所谓灵魂不灭说,亦曾予以批判;他说:“人含气而生”的,自然“精(气)尽而死”,所以说“死犹澌也,灭也”,——消尽熄灭的意思。“譬如火焉!薪尽而火灭,则无光矣”,——则没有光了。由是而说明:“灭火之余,无遗炎矣”,——不再有光焰了;因之,“人死之后,无遗魂矣”,——不会还有灵魂存在,不会还有所谓“鬼”。(《初学记》卷十四,死丧第八)
继王充之后,杨泉的这一批判是有力的。
同时,他还进一步分析道:
“夫死者,骨肉归乎土”,——埋在土里了!如果人死还有精神留着,——“神而有灵”的话,“岂其守夫败壤,而系乎草莽哉?”——还会呆在这荒烟草地,守着这败壤中的朽骨吗?可知人死并无所谓灵魂留在。(《太平御览》卷五二六,礼仪部五,祭礼下引请辞)
但是,谁认为有灵魂留着,“咸往祭焉”,——到墓地去祭奠?这就是“酋豪大姓”。自汉以来,长安集中的“酋豪大姓”是很多的,他们“力强财富”,故到墓地去祭奠的时候,“妇女赡侈,车两(辆)相追”,每每“宿止墓下”,在那里饱宴,因而“遂以成俗,迄乎今日”(同上书)。
这里,他道出了一个问题,就是迷信灵魂不灭而举行墓祭,是渊源于世家豪族。亦由是而说明,由汉魏以至南北朝,倡导或宣扬形形色色的有神论,自与当时世家豪族有着密切的关系。
所以,杨泉还是一位无神论者。

杨泉对当时工农业的生产是关心的。当然,这个和他同情人民,留心科学考察,是分不开的。
旁人写赋,大都写美人,写香草,以供宫廷之赏玩。但杨泉则反是,他着眼的,是当时劳动人民的生产。
他写机织女工,说“伊百工之为伎,莫机巧之最长”;——言技术,机织工人是最优良的。她们“应万机以布错,实变态之有章”,如她们“足闲蹈蹑,手习槛匡,节奏相应,五声激扬”;——称赞她们操作技术之熟练,有如奏音乐一般。(《艺文类聚》卷六十五,产业部上引织机赋)
不仅对机织工,对其他手工艺工人,他也同样称赞。如他说,“工匠之方规圆矩出乎心巧,成于手迹”,假如不有他们“睿敏精密,孰能著勋成形,以周器用哉”?——没有他们的手脑并用,他们的劳动,哪里来的器物用?(《太平御览》卷七五二,工艺部九,巧)这就是说,应当尊重他们的劳动,尊重他们的劳动成果。
他写有《蚕赋》。在《蚕赋》的序言中,他这样说:“古人作赋者多矣,而独不赋蚕”,因之他“乃为蚕赋”。(同上书卷八二五,资产部五,蚕)
他指出“蚕之为物,功巨大而弘优”;——这就是他为蚕作赋的主要所在。从称许蚕的伟大中,另一面自也显出了当时的统治阶级又是如何的贪婪,如何的卑鄙无耻!他还称许养蚕者,认为有她们的辛勤的劳动,才有“丝如凝膏,其白伊雪,以为衣裳”。(《艺文类聚》卷六十五,产业部上引《蚕赋》)由于这,他认为当时的统治阶级,不应当只知道使民,只知道剥削,而应当知道“养民”。以养蚕为例,“蚕母之养蚕,则其用,岂徒丝蚕而已哉?”(《太平御览》卷八二五,资产部五,蚕)——意思是所用还多着呢!
所以,从杨泉的文学上看,亦可以显到杨泉思想的进步。
可惜的是,杨泉的著作没有完整地被保存下来,故无法窥其全豹。但就从这残留的文字来看,自亦见到了杨泉是个唯物论者,无神论者;他的思想,反映了当时庶族层的利益。当然,杨泉的思想也有不纯粹的地方。如他肯定了宇宙的物质性,但在另一面,又受传统思想的影响,承认有“地祇”,——有“地之神”(《初学记》卷第五,地理上总载地第一)等。这是他的时代,他的阶级所给予的局限。虽然如此,从他思想的整个体系上看,杨泉的思想是唯物论与无神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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