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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沫若 1964-05-30 00:00

“玉宇澄清万里埃”——读毛主席有关《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一首七律

第7版()
专栏:

“玉宇澄清万里埃”
——读毛主席有关《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一首七律
郭沫若
一从大地起风雷,便有精生白骨堆。
僧是愚氓犹可训,妖为鬼蜮必成灾。
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
今日欢呼孙大圣,只缘妖雾又重来。
——毛主席:《七律·和郭沫若同志》
《孙悟空三打白骨精》这出戏,首先是浙江省绍兴剧团演出的。我在一九六一年十月十八日在北京民族文化宫第一次看到演出,我认为它很有教育意义。后来剧团的同志们要我提点意见,我在十月二十五日便写了一首七律《看〈孙悟空三打白骨精〉》送给了他们。
在我的诗中有一个小问题,曾经被读者指出过,那就是“咒念金箍闻万遍”句中的“金箍”应该是“紧箍”。《西游记》第四十二回,观音菩萨说她有金、紧、禁三个箍儿和三个咒语。金箍咒是制服红孩儿的,紧箍咒是制服孙悟空的,禁箍咒是制服守山大神的。但一般人都把制服孙悟空的紧箍咒说成是“金箍咒”。这大约由于孙悟空头上戴着金箍,手上拿着金箍棒的原故。我则因为金箍和白骨在对仗上和声调上都更好,因此,我也就存心从众了。
白骨精的故事,见《西游记》第二十七回《尸魔三戏唐三藏,圣僧恨逐美猴王》。在小说里面,孙悟空的第三棒便把尸魔打倒了,使它成为了“一堆粉骷髅”,“脊梁上有一行字,叫做‘白骨夫人’”。接着唐僧听了猪八戒的谗言,说骷髅的形象是孙悟空玩的戏法,他便和孙悟空断绝了师弟之谊,把他赶回去了。后来又遇到黄袍怪(是天上二十八宿中的奎宿下凡),它把唐僧变为了老虎,被人锁在牢里。猪八戒去请孙悟空回来,打败了黄袍怪,救了唐僧,师弟才重归于好。
《三打白骨精》剧本,把故事后半的情节改变了。白骨精在第三棒上仍然逃跑掉,等孙悟空被逐之后,终于把唐僧和沙僧捉着。逃走了的猪八戒去请回孙悟空,消灭了白骨精,才把唐僧搭救了出来。剧本的后半部由白骨精自己在唐僧面前揭露自己的三次变形,使唐僧悔悟,特别具有戏剧性。剧本,我认为改编得很好,演出也是很成功的,受到大众的欢迎是应该收到的成果。如果照着《西游记》的情节来处理,黄袍怪与白骨精分成两起,那么孙悟空所打的白骨精,究竟是真妖还是真人,唐僧本人是始终不会明白的。因而唐僧对于孙悟空的芥蒂也就根本未能消除。剧本的情节改得实在好。
戏里的唐僧,在前半部颠倒是非,把妖当成人,对自己的徒弟,真正在降妖护法的人,加以无情的惩责。甚至于说:“出家人以慈悲为本,就是真正的妖精也不准打。”不断地念出紧箍咒,使孙悟空头痛得难受,在舞台上满台打滚。最后还绝情绝义地写了断绝师弟之情的谪贬书,把孙悟空赶走了。连孙悟空辞别时的膜拜,都背过面去、拂袖不理。看到舞台上的唐僧形象实在使人憎恨,觉得他真是值得千刀万剐。这种感情,我是如实地写在诗里面了。“千刀当剐唐僧肉,一拔何亏大圣毛”,这就是我对于把“人妖颠倒是非淆,对敌慈悲对友刁”的“唐僧”的判状。
但对戏里的唐僧这样批判是不大妥当的。戏里的唐僧是受了白骨精的欺骗,因而把人妖颠倒了,把敌友混淆了。他是蠢人做出了蠢事。在戏的后半,白骨精的欺骗当场揭穿时,唐僧也就醒悟过来,知道悔恨,并思念孙悟空。孙悟空尽管受了委屈,他也明确知道师傅是受了欺骗,故终于身赴师难,消灭了妖魔,搭救了唐僧。孙悟空的态度是光明磊落的。假如颠倒黑白,淆乱是非,以敌为友,以友为敌,不是像唐僧那样受了敌人的欺骗,而是投降了敌人,和敌人一个鼻孔出气,那就完全不同了。像这样有意地颠倒黑白、淆乱是非的人,他本身就是白骨精,或者是替白骨精服务的变相妖怪。我们就不应该把对于这种人的看法,和戏里的唐僧形象等同起来。主席的和诗,便是从事物的本质上,深一层地有分析地来看问题的。主席的和诗,事实上是改正了我的对于唐僧的偏激的看法。
“一从大地起风雷,便有精生白骨堆”。这是说自从世界起了革命运动,革命阵营内部的保守派,随着革命运动的进展,会暴露出自己的本质而兴妖作怪。
举例来说吧。马克思和恩格斯在一八六四年建立了第一国际,就不断地和巴枯宁派、普鲁东派、布朗基派、拉萨尔派等作了原则性的斗争。在一八七二年,马克思亲自参加了的国际海牙代表大会,终于把坚持分裂主义的巴枯宁派,从第一国际中开除了。
一八八九年,在恩格斯的影响下,第二国际成立。但在整个第二国际时期,国际工人运动是分为两大派别的,一派是革命的马克思主义者,另一派是盲目崇拜合法性的机会主义者。恩格斯曾利用诗人海涅的话来把这两派分别判定为“龙种”和“跳蚤”。
列宁时代也正是这样。布尔什维克和孟什维克的斗争,一九一九年成立的第三国际与第二国际的斗争,便是这种“龙种”与“跳蚤”的斗争。
在大地上卷起革命风暴的是“龙种”,而“跳蚤”则是从白骨堆中生出的妖精。故同是一个白骨精,在我的诗里面是指帝国主义者而言,而在主席的和诗里面则指的是投降了帝国主义的机会主义者。当然,投降主义者是同帝国主义者站在一条战线上的,但如果含混起来,对于主席的诗便得不到真切的了解。
“僧是愚氓犹可训,妖为鬼蜮必成灾”。剧中的唐僧是受了欺骗的一个愚人,使得他把人妖颠倒,把是非淆乱,但在他受了教训之后,终于悔悟了。投降主义者则不然。他们是存心颠倒人妖、淆乱是非的。他们本身就是妖,就是鬼蜮,必然酿成灾害。这种人和唐僧虽然貌似,而实质不同,故应该区别看待。
“鬼蜮”这个辞,见《小雅·何人斯》:“为鬼为蜮,则不可得”。关于蜮,古代的注疏家作过一些解释。毛传云:“蜮短狐也”。陆德明《音义》:“蜮……状如鳖,三足。一名射工,俗呼之水弩。在水中含沙射人。一云射人影”。孔颖达疏引《洪范五行传》:“蜮如鳖,三足,生于南越”。又引陆机云“一名射影。江淮水皆有之。人在岸上,影见水中,投人影则杀之,故曰射影。南人将入水,先以瓦石投水中,令水浊,然后入。或曰含沙射人皮肤,其疮如疥是也”。《说文》也说,“蜮,狐也,似鳖,三足”,但又说“以气射害人”,而不言“含沙射影”。
照《诗经》本文看来,蜮和鬼一样,是看不见的。注家说是“短狐”,又说是“三足鳖”,究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从“生于南越”,“江淮水皆有之”,“含沙射人皮肤”或“以气射害人”等说看来,我揣想所谓蜮可能就是血吸虫。血吸虫是有嗜清性的,从水浊处朝水清处窜走。故“南人将入水,先以瓦石投水中,令水浊,然后入”,可见是古人由经验所得来的一种预防措施。至于“含沙射影”之说,则只是胡乱的揣测而已。但“含沙射影”这个辞即出自这儿,那是大有用处的一个辞,应作别论。
“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这意思是容易了解的。一面是孙悟空举起了他的“一万三千五百斤”重的金箍棒,打杀了白骨精,澄清了妖雾;另一面则是说革命派的“龙种”,对机会主义的“跳蚤”们坚决地反击,保卫了革命理论和革命组织的纯洁性。马克思和恩格斯对于巴枯宁派和拉萨尔派就是这样;列宁对于孟什维克和第二国际的机会主义者也就是这样。
“今日欢呼孙大圣,只缘妖雾又重来”。马克思时代,给了机会主义者以沉重的打击。列宁时代,也给了机会主义者以沉重的打击。但机会主义者并没有绝种,今天又有人和帝国主义者联结在一道,大大地兴妖作怪起来了。我们对于齐天大圣又表示出欢呼,就是希望第三次把妖雾澄清,把白骨精加以彻底的消灭。今天的齐天大圣是什么呢?那就是发展了的革命的马克思列宁主义。我们必须重新学习,并灵活运用,不仅要反对已有的白骨精,还要提防从白骨堆中再产生出白骨精来。
主席的和诗是一九六一年十一月十七日做的,我在一九六二年一月六日在广州看到,是康生同志抄示给我的。读了我受到了很大的启发。我当天曾经用主席的原韵,又和了一首。
赖有晴空霹雳雷,不教白骨聚成堆。
九天四海澄迷雾,八十一番弭大灾。
僧受折磨知悔恨,猪期振奋报涓埃。
金睛火眼无容赦,哪怕妖精亿度来!
认识是有一定的过程的。我做出了这首和诗,自己也感觉着看法是深入了一步。这首和诗,也经过康生同志送给主席看过,主席回信说:“和诗好,不要‘千刀当剐唐僧肉’了。对中间派采取了统一战线政策,这就好了”。主席把唐僧作为“中间派”,是因为他站在白骨精与孙悟空之间,是受了白骨精蒙蔽的人。这种人是相当多的,经过事实的验证,他们是可以转变过来的。这些人倒是我们应该争取的对象,不应该感情用事地加以深恶痛绝,认为“千刀当剐”。但是,如果是投降主义者,那就不是中间派,而是现了原形的妖精。我们不好把它和唐僧的形象混同起来。对于这样的妖精,金睛火眼是能够看透它的,
“一万三千五百斤”重的金箍棒必然会打中在它的头上,而使妖雾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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