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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兆麟 柯月霖 1964-06-30 00:00

在地球的“大伤疤”上

第4版()
专栏:

在地球的“大伤疤”上
杨兆麟 柯月霖
在大约一百万年以前,从亚洲的西南部开始,越过非洲的北部和东部,在广大的区域里,发生了一次剧烈的断层作用,形成了一条南北长达四千多英里的大裂缝。这条长度相当于地球周围六分之一的大裂缝,在地理上叫做大峡谷(或译为大裂谷、大地沟)。有人用一个形象化的词句来描绘,说它是“地球脸皮上最大的一条伤疤”。大峡谷在东非肯尼亚境内的一段,具有最显著、最突出的地理上的特征。
我们到“大伤疤”上去旅行。汽车从内罗毕出发,向西北二十多英里,翻上一座高耸的山岭。司机把车停在路旁,指着西边说:“这里是看大峡谷最好的地点。”在想像中,大峡谷是一条狭窄、黑暗的断涧深渊,岩石嶙峋,荒草漫漫,千百里没有人烟。可是,我们下车一看,面前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茂密的原始森林复盖着山岭。大峡谷底部,坦坦荡荡,一片开阔的原野,几处湖水波光闪闪。一座座高大的死火山,星罗棋布。山水之间,白云舒卷。西望茅山山脉,隐现在淡蓝色的烟尘之中,和东侧的阿伯达尔山遥相对峙。站在大峡谷之巅,观赏着自然界的这个举世无双的奇景,令人感到天地壮阔,气象万千。
我们把地图铺在汽车头上,看了一下大峡谷的全貌。它从约旦河谷南下,西支为红海,东支为亚丁湾,两相会合以后,继续南下,经过非洲屋脊——埃塞俄比亚高原,直穿肯尼亚整个西部国土,进入坦噶尼喀。到了尼亚萨湖的北端,和西边的另一条峡谷会合,穿过莫三鼻给,消失在印度洋中。在肯尼亚境内的这一段,大约五百英里长,宽度在三十到五十英里之间。在峡谷底部,散布着大小二十个狭长的湖泊,就像一串蓝宝石一样。有人根据各种自然现象估计,在远古时代,整个大峡谷是一个内陆海。它和红海、亚丁湾相衔接,隔开了亚非两大洲,也把非洲东部和整个非洲大陆分裂开来。以后,海水减退,留下了一连串湖泊。目前,全非洲的湖泊,除了中部的乍得湖以外,几乎全部集中在大峡谷地带。
汽车盘旋而下,很快就到了大峡谷的底部。这里的高度在五千英尺以上,是肯尼亚高原的一部分。肯尼亚境内的大峡谷,北部是荒凉的沙漠,南部是半沙漠性的干燥草原,唯独中间这一部分,一片平川,牧草丰美。从乌干达首都恩德培直通肯尼亚东海岸著名港口蒙巴萨的铁路、公路大干线,和从维多利亚湖滨、尼罗河口的欧文水力发电站直通内罗毕的高压输电线,都从西北向东南穿过大峡谷,在这个“大伤疤”上,划了三条并行的斜线。
经过乃瓦沙、基尔基尔,到了纳库鲁。大峡谷底部的这三座城市,都是林木葱笼,繁花似锦。肯尼亚的第三大城市纳库鲁,背靠世界第二大火山口门南盖依,面向游览胜地纳库鲁湖。依山傍水,风景绮丽。
我们乘车直上门南盖依的顶峰。巨大的火山口形成一片广大的圆形盆地,面积三十五平方英里,最宽处有七英里。我们脚下,峭壁悬崖,直至火山口底,深达一千四百二十五英尺。那里不是凝结的火山熔岩,也不是无底深渊,却是苍苍茫茫,森林遍野。据当地人说,每年四、五月间,火山口底要自然发火一次,大火熊熊,黑烟弥漫。从前,马萨依人在这一带游牧,对自然现象敬畏如神。门南盖依就是马萨依人敬奉的神的名字,他们认为火山口是神住的地方。
下了火山口,穿过花园一般的纳库鲁市街,向南不远,进入了一片平顶树林。在密林深处,枝叶繁茂,藤蔓攀缘。各种不知名的小鸟,在绿叶掩映之中,穿梭般地飞来飞去,闪动着彩色斑烂的羽翼,竞相婉转歌唱。这里是鸟类学家的乐园,据统计,光是有记载的鸟,就有三百七十种。可是,纳库鲁湖之所以吸引着各国的旅客,主要因为它是丹顶鹤的家乡。穿出树林,远远望去,那碧绿的湖水,几乎完全被这美丽的水鸟所掩盖,白茫茫一片,有如大地雪飘。在近处的水草中,停息着一大群。两只细长的红腿亭亭玉立,有的正把红色镶黑边的长嘴探进水中寻食。据当地人说,每一群里都有一只担任警戒。果然不假,尽管我们躬下腰,蹑手蹑脚地慢慢走近,还是被那个忠于职守的机警的卫士发觉了,它咕咕咕地发出警报,立刻,一大群丹顶鹤,忽啦啦凌空而起。它们那雪白的躯体和艳红的双翅,在蔚蓝的天空和碧绿的湖水之间,像大雁成行,一字排开,向远方飞去。这又是“大伤疤”上的另一番美景。
纳库鲁只有三万多人口。但是,它在各方面都占有重要的位置。在政治上,它是肯尼亚面积最大、人口最多的一个省——峡谷省的首府。峡谷省的面积占全国总面积的将近三分之一,占总人口的将近五分之一。在经济上,肯尼亚出产的各种经济作物,除了咖啡、剑麻主要出产在中央省以外,大部分出产在峡谷省。因此,纳库鲁是肯尼亚大部分农牧产品的集散中心,被称为肯尼亚的农业首府。它也是肯尼亚的主要工业区之一。在交通上,铁路、公路四通八达。在地理上,它正处在大峡谷底部的中心,也正处在肯尼亚高原的中心。
肯尼亚高原在它的国土的西南部,大约占全国总面积的五分之一。殖民历史上臭名昭著的“白人高地”,就是肯尼亚高原中心地带最富饶的部分,面积大约七百五十万英亩,分布在中央省的大部分地区和峡谷省的中间部分。这里气候良好、雨量充足、土壤肥沃,是种植咖啡、茶叶、除虫菊、剑麻等作物的最理想的地区。除了咖啡是每年采摘两次以外,茶叶在全年的九个多月中每十四天就可以采摘一次,除虫菊是每十天到十四天摘花一次,而剑麻成熟以后每天都可以收割。此外,这里还出产不少粮食作物、畜产品、蔬菜、水果等。肯尼亚的咖啡每年出口总值一千多万镑,茶叶五百多万镑,剑麻四百多万镑,除虫菊三百多万镑,畜产品六百多万镑。这巨大的财富,百分之八十五出产在肯尼亚高原。肯尼亚全国人口的百分之八十五也聚居在这个地区。
过去,肯尼亚高原是肯尼亚最大的部族——吉库犹人和康巴人、马萨依人生活的地方。殖民者在二十世纪初侵入以后,进行了大规模的土地掠夺,把最富饶的地带划为“白人高地”,把非洲人赶进了狭小、贫瘠的山谷和半沙漠性的干燥草原。欧洲人只占全国人口总数的百分之零点六,其中直接经营农牧业的种植园主仅仅占人口总数的百分之零点零四。可是,他们却占有全国耕地面积的百分之五十,掌握了全国工、农、牧业等经济命脉。无穷无尽的财富,像潮水一般流出国外。肯尼亚每年出口总值达三千八百万镑。而肯尼亚人民呢?一位工人说得好:“种茶的喝不到好茶,牧牛的尝不到牛奶的滋味,石油工人买不起灯油来照亮他的小茅屋。”富饶的国土,贫困的人民,这就是独立以前肯尼亚社会的真实写照。
在峡谷省,我们参观了欧洲人经营的一个大茶园和一个大牧场。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是一个“茶的王国”和一个“牛的王国”。
从纳库鲁向西,翻上茅山,进入肯尼亚高原西部的茶叶中心克利乔地区。除了道路和房屋以外,目光所及,全是绿茸茸、亮晶晶的茶树。汽车在起伏的丘陵上奔驰,很久都没有越出这个绿色“王国”的领域。这些茶树都属于英国资本的布鲁克·邦得公司所有。在肯尼亚的四万三千多英亩茶园中,它一家独有一万二千英亩。这个公司附设九个制茶厂,雇佣三千名职员和一万名工人(全肯尼亚的茶园工人共三万六千),从种植、制作、包装到销售,自成体系。它是东非最大的茶叶公司,去年产茶九百万磅。过去,殖民当局禁止非洲人在这个地区种茶,实行绝对的垄断。
“牛的王国”在纳库鲁东南,大峡谷底部的爱尔门泰塔湖之畔。它是最早的殖民者之一德拉麦尔的产业。二十世纪初,殖民政府从“白人高地”上一次拨给他十万英亩土地。他公开号召掠夺非洲人的土地,在肯尼亚从事殖民活动达三十年之久。一九三一年,这个殖民者死去,就葬在他的这个“王国”的土地上。他的儿子继承了这笔产业。目前,这个牧场占地五万四千英亩,拥有牧牛一万头。它南北长十五英里,东西宽三、四英里。除了这个牧场,小德拉麦尔还在“白人高地”上经营着另外几处牧场和咖啡种植园。他结婚的时候,他的妻子又带来了十二万五千英亩的“陪嫁”。他们还在肯尼亚、坦噶尼喀、英国等地经营着一些企业。在肯尼亚争取独立的过程中,他极力加以阻挠。就是这样的父子两代,多年来,一直被殖民者们吹捧为“殖民之父”、“伟大的人物”。但是,在肯尼亚独立的前夕,愤怒的肯尼亚人民,起而推倒了树立在内罗毕市中心的老德拉麦尔的铜像。肯尼亚人民就这样给他做了历史性的判决。
在肯尼亚独立事业的发展过程中,民族经济正在顽强地生长。几年来,非洲人种植咖啡的面积已经达到六万三千多英亩(总面积十三万多英亩),产量占全国总产量的三分之一,出口值占四分之一;种植茶叶的面积有四千多英亩,占全国总产量的百分之十五;还发展了二万多英亩的除虫菊(总面积六万六千多英亩)。我们在纳库鲁东北不远,参观了非洲人经营的比比罗尼合作农场。十一个吉库犹人共同经营一千四百英亩土地。他们雇工一百八十人,畜养着三千头牛,五千头羊,还种植小麦、大麦、玉米、咖啡和杨莓。他们领我们参观了杨莓园地,洁白的小花,碧绿的叶子,鲜红的果实,长得很茂盛。许多农牧产品都比欧洲人经营时期增产了,现在还在计划扩大经营。农场主席姆万基说:“欧洲人说非洲人不会经营农业。我们这些朋友决心联合起来,集中我们的智慧,把农业经营好。”
在肯尼亚各地,还有非洲人经营的许多中小型农场。参观了以后,我们感到,这些农场虽然规模不大,但却反映了肯尼亚民族经济的发展,它们正在茁壮地、欣欣向荣地成长起来。这些数量不多、正在草创时期的非洲人农场,具有着真正的生命力。(附图片)
肯尼亚以产咖啡闻名。这是吉库犹族妇女在采摘咖啡。
新华社记者 高梁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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