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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培礼 1946-06-14 00:00

“不忠实自己丈夫”的徐爱夏

第2版()
专栏:

“不忠实自己丈夫”的徐爱夏
张培礼
芍药花吐着蓓蕾,玫瑰花盛开的时候,黄须村的庄户们在紧张的劳作。
互助组汗流夹背的突击下种,妇女们很耐心的拔着坏了的麦子,汗已经浸湿了她们的衣衫,她们用手巾揩着火烫的脸。
六七十岁花白头发的老太太,也忙着到处跑,送种子,下灶房,或者一个人看守着五六个小娃娃。
“加油干吧!反动派不叫咱们消闲,蒋介石又飞到新乡啦!他在动员他的兵,向咱们老百姓进攻!”他们之间不知是谁在说着。
男人,女人,孩子和老人,无论谁都在紧张的工作,都很快乐。因为他们有把握要超过以往任何一年的生产成绩。
可是,这里边只有我们的女房东——徐爱夏,她工作积极,作的又好,但是她很不喜欢!为啥啦?因为她汉子不肯受。(注)
黄昏,徐爱夏把疲劳的牛拴到牛棚里,牛懒懒的伸了一个腰,把嘴插到牛槽里,开始吃草,然后给自己的丈夫搬了一个坐杌,又送给他一碗饭,她丈夫刚接过碗,那个不很熟识的人就又来叫了。
“看你近来忙成啥,黑天白日跑,饭也吃不下,不想受,思想落后,光说破坏话!你心里到底有啥事啦?你想瞒我可瞒不住………”她的眼珠滴溜溜的转,看看她丈夫,又看看那个人的脸,她好象看到许多秘密。
丈夫不说话,头也不回,跟那人走了。
“哼,你忙!可忙的不正经!”徐爱夏表情严肃起来,闭了房门,跑到教导团韩主任的房里。
她本来是要找韩主任谈他丈夫的问题哩,可是她一见韩主任正在劝慰他那新从国民党统治区来的妻子。于是他也暂时变了主意。连忙插嘴说:
“呀!你可不要悲观,今天啥事使你不高兴!”她瞪大眼睛望着韩主任的妻子。
“好房东哩!昨天我参观了纺织,听到妇女们说的话,我觉得自己太落后啦!”韩主任的妻子眼里装满着泪珠。
“呀!这可不能怪你!是因为你们家乡没有共产党八路军呀!你又识字,你男人也是政治主任,将来可要比我们进步快。”她带着安慰的表情又继续说着。
“我告诉你,在八路军没来的时候,我男人并不把我看成人呀!他一出门就把我锁在家里。出嫁的那一年我母亲告诉我:“嫁鸡跟鸡飞,嫁狗跟狗走。”到了黄须来婆婆告我说:“娶到的儿媳,买到的马,由人骑由人打。”那时耳光拳头我可挨的不少哩!
后来八路军来啦,大家一齐起来打日本,我们黎城是八路军的老根据地,一开始谁也不愿参加妇救会,有人说那是“坏了的人”才参加,可是后来,一天一天这“坏了的人”多起来,我也背着婆婆悄悄的参加了妇救会。第一次我给八路军做了一双好军鞋,婆婆瞪起眼睛指着说:“你给他们做那样好的军鞋干啥哩!?”
“大前年我们妇女上冬学,婆婆也去啦,在这里我才渐渐明白了妇女是受压迫的人,八路军要我们妇女们站起来,摆脱旧社会的束绑,和男人一样平等,一样的工作。从前我可后悔自己不该长成女人!现在这种想法谁也没有了,解放区的妇女都站起来,都自由了,有了很多的权利。”
“反正听共产党的话,跟共产党走,没有错!”最后她十分认真而肯定的这样说着,望着挂在正壁上的毛主席像。
“现在蒋介石飞到新乡!你知道吗?”韩主任的妻子问她。
“昨天我们妇女上课就知道啦,我们不怕他进攻,去年,娘家兄弟被顽固派打死啦,可是现在我娘家还有三个侄儿和我兄弟的儿子,都参加了咱们的野战部队,他们要替他爸爸叔叔报仇,侄儿们知道他的爸爸叔叔们是怎样死掉的!”好象有种压制不住的愤慨使他不能不继续说下去。
“我虽是个女人,但在反顽固这一份上,我也要尽我的力量,现在我正要找韩主任说一件事,可是这件事………”好象他有了顾虑。
“啥事?你说吧,没有外人,我负责………”韩主任郑重的说。
“我和他是俩口,感情也好,本该是一对好夫妻,可是他的行为近来非常不好,我不能容忍他,容忍他就要害了大家,也害了自己!我要告诉政府,我的男人是正和特务勾搭哩!这几天他们鬼鬼祟祟的,总有生人来找他,我问他那是谁,他就不告我!”他的眼望着门外,带着一种回忆的神气,似乎她现在要想完全记起那个生人的模样来。
“你如果报告了自己的丈夫,将来你们怎样过光景!”韩主任的妻子很惊奇的问她。
“我对他个人没有私仇,俺二口感情是很好的,现在我也不因这事和他离了婚,可是我要帮助他向政府坦白,我一人不行,大家来帮助,总要让他转变,光景还要和从前一样过,他种地,我纺花。”
韩主任的妻子呆了,他看着徐爱夏,这个挂着耳坠,而且是个小脚的妇女想着:“大概这就是国民党统治区所谓“不忠实自己丈夫的女人吧!?”假使她现在在国民党统治区,她必定要受到“法律制裁的”。
真的!女房东的话完全实现了,经过六七天的帮助与劝导,在五月二十六日晚上,黄须村召开了个挽救徐爱夏丈夫的自新大会,会议上徐爱夏努力劝着自己的丈夫向大家坦白。
“你告大家说,你这几天是忙个啥来!那个特务头子在那里?谁来勾搭你?”他替丈夫燃起了一支烟,和丈夫并坐在一起。丈夫低着头,红着脸,吸着烟,吞吞吐吐的回答着。
“我是一个上当的,那个人………”
“……………………。”
劳累了一天的老乡们,在灯光下欢笑着,妇女们以喜悦的眼光看着徐爱夏。
“应该这样子!徐爱夏做的对!”群众们一致这样的高呼!
(注)受——就是下地做庄稼活的意思。
一九四六年五月二十九于黄须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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