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里过除夕

第2版()
专栏：读者来信

破庙里过除夕
每逢春节，我都要想起二十年前破庙里过除夕的辛酸往事。
我家住在四川省长寿县卫星公社第八生产队。解放前我父亲租种了地主张半天十二亩贫瘠的沙滩地。一九四五年，天久不雨，禾苗快要枯死了。我父案为了全家人的活命，拖着积劳成疾的身体，忍着饥饿，到离地头十多里远的一条小水溪里挑水浇苗，救活了五亩地的禾苗。到秋后，才收了近三百斤粮食。
就在这年除夕的夜晚，母亲煮了些大米稀粥，准备让全家人吃顿饱饭。正在这时，地主张半天带了一群狗腿子，气势汹汹地闯进了我家门。张半天一进屋就大声吼道：“我的租子准备好了吗？”母亲赶忙求情地说：“张大人，今年天旱，没收多点粮食啊！要缴，等明年再讲吧！”张半天把两只狗眼一瞪，说：“哼！等明年再讲？！老子有话在先，一年租子一年清，没有也得缴！”说着，就翻开阎王账本，高声念道：“佃户王发忠，租种‘良田’十二亩，应缴租子二千四百斤粮食，加上去年利息的利息，共缴粮食三千斤。”我母亲听这一说，脑子里嗡的一下，差点昏过去，好一阵才说：“我的天哪！上哪去找三千斤粮食来还债啊！今年才收了三百斤粮食，这是全家八口人的命根子啊！无论如何也不能拿走啊！”比老虎还恶毒的张半天，随手指着没煮熟的稀粥，说：“没有粮食，这是什么？”便一脚把锅踢翻，大米稀粥泼了一地，接着就在母亲脸上打了两个耳光。当时，母亲昏倒在地。这时，狗腿子们翻箱倒柜，满屋四处搜查。我母亲为了不让地主夺走用血汗换来的三百斤粮食，挣扎着起来用双手紧紧抱住张半天的腿，丧尽天良的张半天，用脚猛力把母亲踢了个仰面朝天。我父亲看到眼里，恨在心头，就从躲在灶前的乱柴禾垛里跳了出来，顺手抓了个木凳子，举手就要往张半天的头上砸去，狗腿子们闻声扑上去，立即把我父亲捆了起来，用木棒子打，细竹条抽。我父亲被折腾得昏过去几次。最后张半天就把我全家赶出门来，把我家仅有的一间遮风避雨的小窝棚放火烧掉了。
母亲扶着遍体鳞伤的父亲，背着皮包骨头的小妹，在漆黑的夜里走一阵、哭一阵，后来，来到一个早已挤满了穷人的破庙里，度过了这个除夕之夜。
一九四九年，家乡解放了，这个罪大恶极的大地主张半天被人民政府处决了。我家分了房子和地，从破庙里搬进了新房。一九六○年八月，我带着亲人的嘱咐，跨进了革命的熔炉，成了一名光荣的人民解放军战士。母亲也过上了幸福的晚年生活。我一想起这些，就激起了对阶级敌人的刻骨仇恨，从而更加热爱党和毛主席，更加热爱新社会。我是一个人民的战士，一定要握紧手中枪，苦练杀敌本领，誓作革命派。
解放军某部战士　王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