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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兴旺 许辅志 1965-05-29 00:00

警告手下败将!

第6版()
专栏:

  警告手下败将!
  前中国人民志愿军一等功臣、二级战斗英雄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三级国旗勋章获得者 赵兴旺
每当我从报纸上看到越南军民打击美帝国主义取得一次次胜利时,就愈加体会到毛主席说的美帝国主义和各国反动派都是纸老虎是千真万确的真理。美帝国主义当年在朝鲜战场上是一只纸老虎,今日在越南战场上同样是一只纸老虎,将来在所有的战场上还是一只纸老虎。这是美帝国主义反人民、脱离人民的本质,给自己决定了的唯一的命运!
虽然时过十余年了,但美帝纸老虎原形毕露的一件件事,对我仍然记忆犹新。一九五一年元旦,我们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向侵朝美军和李承晚伪军发动了强大的新年攻势——第三战役。经过十昼夜的突破,穿插,迫击作战,全面突破了敌人号称铜墙铁壁的“三八线”,打破了美帝国主义妄图凭借“三八线”重整旗鼓、继续北犯的阴谋,给了美帝国主义当头一棒。侵朝美军总司令麦克阿瑟被撤职了,接替他的远东军总司令李奇微,为了挽救败局,乘我第三战役刚刚结束休整之际,向我全线发动进攻。从此第四战役的序幕揭开了。我们转入了防御战。
当时我们二连奉命守备宝龙里,阻击敌人北犯洪川的要道。向我们阵地进攻的是美军的骑一师。他们在几十门大炮、不少飞机和坦克配合下,用上成连、成营、最后到成团的兵力,连续五天发动了三十多次猛烈的进攻,摆出了一副要吃掉我们的架势;可是我们全连同志英勇顽强地战斗,一次又一次打退了敌人的进攻。美国侵略军在我们身上什么也没有捞着,反而伤亡了许多人。宝龙里一直控制在我们手里。
在这次阻击战中,我是三班班长。在全连将要完成阻击任务的最后一天,我带着十九岁的战士尹荣华和负伤不下火线的陈国兴,从连的主阵地调到全连的最前沿阵地,负责阻击左边公路的来敌。半夜,连长来到我们“三人阵地”,握着我的手说:“三班长,你们还要接受更艰苦的考验。全连全部投入了战斗,不能及时支援你们;但你们一定要坚持到明天太阳落山,不准一个敌人从公路上通过!”没等我回答,小尹就抢着表示:“连长,你放心,守得住!”
我们赶忙加修工事,又从敌人尸体上摘下卡宾枪、手榴弹,渐渐天就亮了。我按照连长指示,把尹荣华布置在右边,叫陈国兴守正面,我带着一挺机枪在左边封锁公路。成群的炮弹不时在我们掩体四周爆炸,看来敌人要进攻了。我问陈国兴:“伤口怎么样?”“忍受得了。无论如何要把敌人挡在这里,不辜负上级的信任!”说话间,四架敌机在头顶盘旋起来,炮弹延伸了。我和陈国兴钻出防炮洞,跳进工事,只见百十来个美国兵,分成两路,慢慢顺着山沟向我们运动过来。我正要告诉陈国兴准备战斗,忽见他那边腾起一股烟柱,接着是一声剧烈的霹雳声,陈国兴和他的工事在烟雾中消失了。
我急忙跑过去,钻进黑烟,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他。尘土埋住了他的腰部和两腿,一股鲜血从他的太阳穴上流下来。我扒去他身上的土块,从自己棉衣上撕下棉花和布条,裹住他的伤口。这时,右边小尹喊道:“班长,注意,敌人快上来啦!”一听“敌人”两个字,我浑身都来了火。我放下陈国兴,赶紧架起机枪。敌人已到半山腰,一个个缩着头,弓着腰,哇哇叫着往上爬。我瞄准最前面的一伙,狠狠地就是一梭子子弹。敌人倒下去了,我的子弹也打光了。这时后面敌人又爬起来往上冲,另外一路从中间迂回过来,我要喊陈国兴递弹夹,忽然想起他负重伤昏过去了。行,用手榴弹和他拼吧!我正在摸弹兜,出乎意料地从身后递过来一个满装子弹的弹夹。我一把接过来,按在枪上,这一梭子子弹,加上小尹的手榴弹的支援,把两股敌人又压下去了。我转过身来一看,陈国兴的胸口已停止了跳动!只见他那曾经给我递弹夹的手臂还往前伸着,蒙着一层灰尘的脸上,浮着完成任务后胜利的微笑。
我和小尹把陈国兴安置在一个较隐蔽的掩护部里,用大衣把他盖上,然后又回到前沿工事。在防炮洞里,小尹按着枪,然后又往陈国兴留下的弹夹里压子弹。小尹安慰我说:“班长,我一定向陈国兴同志学习,为他报仇。你给我什么任务,我都能完成!”
敌人的攻击受到挫折后,便恼羞成怒地向我们宝龙里一线阵地发疯地倾泻着钢铁,山下,四辆坦克也向我们阵地轰击。弹片夹着雪屑和土块,到处横飞,浓烟遮蔽了天空。防炮洞早被震塌了,我和小尹从这个弹坑跳到那个弹坑,又从弹坑钻进破烂的掩体,一块弹片也没有碰着我们。而那些愚蠢的敌人,却以为我们已经不存在了。当炮火一延伸,他们又分成两路往阵地上爬。我把敌人放得近近的,才突然开火。一排排子弹打得敌人鬼哭狼嚎地滚下去了。
小尹那边也打响了。在手榴弹的爆炸声中,夹杂着小尹的尖细的喊声:“七个、八个,这是陈国兴给你的,这颗……”忽然他的声音中断了,手榴弹也不响了。我心里一紧:难道是……我真不敢往坏处想,这是阵地上唯一的战友呵!可是,一阵敌人的喊叫声迫使我向右边跑去,只见小尹伏在战壕沿上,脑袋下垂着,右手里还握着一颗未扔出去的手榴弹。敌人只有十多米远了,我顾不了别的,端起机枪扫起来。扫完一梭子弹,敌人还没打下去。我急忙四处搜寻子弹,忽然小尹抬起了头,血迹模糊的脸上,圆瞪着一双光闪闪的眼睛。他吃力地把右手一扬,喊道:“再给你……”他的最后一颗手榴弹终于把敌人赶下山去,但他也摔倒在战壕里了!
我扶起小尹连喊几声,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一字一字地说道:“班长!太阳落山没有?”“快了,小尹!”“班长,我没完成任务,你一个……顶一千……”话没说完,就垂下了头,紧闭上了眼睛。
太阳还有两三丈高。我知道敌人还会利用这个时刻作最后挣扎,就立即把自己腿上轻伤扎好,接着又修补工事。我把机枪架在左边,把手榴弹集中到右边,把中间一段战壕清理干净,等待着再次冲上来的敌人。
果然,敌人上来了。阵地右边是个陡坡,敌人上来得慢;左边这一段,敌人已快到他们同伴的尸体跟前了。我的机枪开了火,敌人在一堆尸体后面趴下。我急忙跑到右边,照准正往上攀登的敌人扔出几个手榴弹,然后又跑到左边打一梭子机枪。狡猾无耻的敌人,利用他们同伴的尸体当掩护,节节往上爬。我跑来跑去,紧张地战斗着。就在这紧急时分,咕咕咕,响起了一阵重机枪声,敌人象翻跟头一样往山下滚,子弹在他们身前身后跳着。这是左侧友邻阵地在支援我呀!我趁空又跑到右边扔了几颗手榴弹,这批敌人就象一堵墙一样地倒下去了。这时我才看见,太阳已被群山吞没了一半。
突然,一阵沉重的轰响,接着成排的炮弹从我们阵地后面飞来,在对面山沟里爆炸了。我们的增援部队赶到了。我兴奋若狂地跳出掩体,拼命地欢呼着,看着山沟里的敌人在我们炮弹的浓烟中惊慌乱窜。
一天的阻击战,我的两个亲密战友,为祖国和朝鲜人民的安全战斗到最后一口气。七、八十名美国兵,为了华尔街老板的利益,在我们面前送了命。尽管美帝国主义者付出了比我们多几十倍的代价,也丝毫没有能够前进一步。这只装有飞机牙齿、大炮牙齿、坦克牙齿的美国纸老虎,又一次被我们戳烂了。
美帝国主义决不会因为失败而放弃它的侵略野心,一定要捣乱、再捣乱的。现在,它不正在越南南方和北方点着战火么?我们要警告美帝国主义:我们的力量比过去更加强大了,如果你敢扩大战争,那就再来当我们的手下败将吧!
〔许辅志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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