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美国总统演说的时候

第4版()
专栏：

当美国总统演说的时候
黄钢
美军在西贡的枪声
几声黯哑的枪声突破了西贡街头深夜的寂静。驻扎在那里的美国兵，又无缘无故地枪杀无辜的南越居民。这回他们射击的是看完了晚场电影回家的学生。美联社用几行平淡的话语，报道了在那里常见的这种罪行——“被打死的那个越南人是十七岁学生，受伤的是十六岁三轮车夫。据传，在他们的口袋里发现了电影票根。”
这是一九六五年六月七日的一条新闻。
在同一个时间里，华盛顿白宫宴会上，美国总统在举杯致词。他要求世界各国人民“一起向和平前进”。
每当约翰逊先生卖弄他那些“和平”字句的时候，人们马上就可以听见美国军队前进的脚步声。每当美国总统说他“希望尝到和平的甜蜜果实”，你就会在某一个被美军侵入的国家内，发现鲜血淋淋的尸体……
就在那无辜的南越青年被枪杀的第二天，约翰逊总统在演讲中说：他“等待、倾听和全神贯注地”期待回答——“是行军的脚步声呢，还是千百万走向和平的人们轻柔前进的较为稳健的脚步声。”
他授权美军在南越直接参战！——这就是约翰逊自己的回答。
当美国总统六月六日说和平“在户外敲门”的时候，一万五千名美军正在从弗吉尼亚的机场起飞，准备绕过半个世界，转进到南越战场。当美国总统说“一直准备开门邀和平进来”、“我们的大门没有上栓”的时候，在南越战场上的五万多美军正推紧了枪栓和炮栓，因此法国《民族报》早就说那儿的美军“进入了死胡同”，“华盛顿已经一扇接一扇地关上了光荣地脱身的一切大门。”
历史上衰退的总统
正当约翰逊总统大踏步跨进一场“美国对亚洲人进行的战争”的时候，六月份的头十天，他又接连发表了八次讲话。
美国总统总是厚颜无耻地表示，他关心“地球上最遥远角落的饥饿、贫困……”他大事吹嘘美国“正在努力使人们的家庭得到知识、光明、健康、房屋和希望”。当约翰逊象这样说的时候，人们在华盛顿白宫附近，用不着再走出多远，就可以看见那些破烂不堪的贫民窟。
当美国总统说“从我们田野里收获的粮食正在供养着一亿人民——其中包括七千万儿童”的时候，在旧金山，每天上午十一点钟，总有一千五百名衣衫褴褛的男女，牵着肮脏的小孩，慢吞吞和有气无力地走向圣安东尼教堂的饭厅，去领取一次施舍的热餐——这是他们一天之中唯一的一顿饭。
在纽约，有四十三万人就这样靠赈济过活；一百万纽约市民赤贫如洗，终年在愁苦之中浮沉；正象是前总统肯尼迪不得不承认的：全美国有“一千七百万人每天饿着肚子上床”，“每十户有一户饮食不足。”
尽管如此，约翰逊六月三日还在芝加哥的民主党人聚餐宴会上夸说美国的“繁荣”。当他在那儿说“我国人民生活是富裕的、向上发展的”时候，他的一名高级官员、联邦储备委员会主席马丁先生却说：目前的“繁荣”同三十年代大萧条前的状况有着“令人不安的相似之处”。
美国主要垄断资本财团的确是变得更加“富裕”了。这是约翰逊总统努力为它们服务的结果——他所施行的减税法使垄断资本家的利润“向上”升起了一百二十亿美元。进一步扩大在越南的战争，可以使得克萨斯州的通用动力公司得到一千七百架F—111型飞机的订货。而制造这种新式战斗轰炸机的价款六十亿美元，早就由约翰逊作主，送给了这一家与美国现任总统有特殊关连的通用公司。白宫最近又决定用七十亿美元大量制造这种飞机。约翰逊所疯狂推进的越南战争促使美国军火商的销售额猛升，会使他们获得空前的超额利润。这就是为什么约翰逊总统要说“我们的经济在增长……现在还看不到尽头。”
可是，当约翰逊先生在芝加哥的一百美元一餐的聚餐宴会上大嚼鸡腿与牛排、当约翰逊夫人在自家的别墅里用烧烤鹿肉来招待那一些公司掮客们的时候，这个“繁荣”的美国，实际上已经有九千万穷人，失业人数是八百万左右；而约翰逊却只承认三百五十万人失业；这也许是如同《华尔街日报》所说出的理由，约翰逊不愿意“在历史上被叫做是衰退总统”。
露西她也是十七岁
就在这个每年有三百万被称为“过剩青年”要寻找工作而不得着落的美国，约翰逊还在要求美国青年去帮助各国的穷苦人改善生活——这种可笑而又伪善的高调，是他在六月一日华盛顿国立大学堂女子学校毕业式的讲坛上唱出来的。
总统先生的第二个女儿露西·贝恩斯·约翰逊，这一天在这女子学校领到了毕业文凭。她的父亲，坐着白宫给总统预备的防弹汽车（这是肯尼迪被刺时乘坐的那辆车改装的）来到这里发表演说。
约翰逊家的露西小姐今年也是十七岁。当她还只有十六岁的时候，美国《时代》与《生活》杂志已经公布过属于露西名下的财产共有四十八万九千五百七十八美元。露西的姐姐，总统的大女儿林达·伯尔德·约翰逊小姐，其个人财产是四十九万零一百四十一美元。总统这两个女儿的存款（她们同时也是大量股票的所有主）已够得上是一个百万富翁。这是说，如果你把总统夫妇的其它各项家财都抛除在外的话。
难怪约翰逊在露西毕业式的演说中讲道：“我为我女儿的那一代感到自豪。”当总统先生象这样说的时候，从十六岁到十九岁的美国失学失业青年共有三十五万人，二十五岁以上的失学失业青年也有三十五万；在整个美国，今年一年之内从十七岁进入十八岁的青年一共有三百八十万人；他们当中绝大多数，既不具有露西小姐那样的钱财与股票，也没有约翰逊先生所炫耀的富翁自豪感。
他们是另一个美国
他们就是约翰逊在女子学校的那篇演说中，故意用笼络与安抚的姿态所提到的新的一代——
“这不是丧失希望的一代，沉默寡言的一代，无动于衷的一代。这是关心一切和有决心的一代。”——约翰逊想用这类颂扬的词句来平息美国青年的怒火。但是他忘了说，正是这些新崛起的青年，他们是反对美国侵略政策、反对“约翰逊战争”的激进的十字军！
就是这些人，他们曾经给那些安静的美国学校的校园，带来了一片政治讨论的春光，掀起了美国总统所惧怕的“大学反叛行动”——“反对希特勒式的侵略！”“反对蹂躏别国的领土！”
就是这些人，几次三番地静坐在白宫的马路上，举起“我们不要另一次朝鲜战争”的标语，在总统府的围墙下面彻夜示威；就是这些人，曾经从得克萨斯、路易斯安那、俄克拉荷马、新墨西哥、阿肯色和密西西比等等南部各州，来到约翰逊总统的牧场，在牧场外面通宵不散，高喊“停止在越南的战争！”
就是这些人，当约翰逊在吹牛说，美国的这一代青年是“志愿人员的一代”的时候，当美国国防部宣布七月份要征召一万七千人入伍的时候，他们坚决拒绝背上约翰逊要交给的新式冲锋枪，还抬出了表示抗议的黑色纸棺材，排队来到加利福尼亚地方征兵委员会总部门口，愤怒地焚烧了美国政府所分发的征兵登记卡。
这就是另一个美国。这是宣布华尔街垄断资本统治一定要进入坟墓的一代。
借用约翰逊在女子学校演讲的词句来说吧——这就是“美洲自由的前途”。这才是美国正直男女“所要知道的那种世界”！〔注〕
他们做得很对：“美国决不能置身于这场斗争之外”！
〔注〕约翰逊这篇讲演中的原话是——“我关心美洲自由的前途，关心我的女儿所要知道的那种世界。”“……美国决不能置身于这场斗争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