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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顺 1965-06-21 00:00

鎯头下的必然和自由

第5版()
专栏:

  鎯头下的必然和自由
  中国人民大学哲学系一年级学生 李德顺
打鎯头是钳工的一项基本功。左手握住直径没有半寸粗的錾刀,右手挥动锤面不够一平方寸的小鎯头,一次一次地打下去,要求又准又狠,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可是钳工师傅们就有这种“自由”。他们能够随心如意,前后上下、左右开弓地打,既准又狠。不过,要取得这个自由,却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需要经过反复的实践和艰苦的锻炼。
“准”和“狠”对于初学打鎯头的人来说,是一个很难对付的矛盾:要准,就不敢使劲儿;要狠,左手的日子就不好过。我练习打鎯头的第一天下来,左手姆指肿得老粗,食指也似乎失去了知觉。经过师傅们的指导,练了几天以后,才慢慢地摸出了点门道。我发现:准和狠不光是互相对立、互相排斥的,而且是统一的,能够互相转化的。比如,要打得准,就非得用力量不可,心里犹豫,鎯头摇晃,就偏偏往手上落;胆子大了,不怕打在手上,右手敢于用力了,鎯头一直下去,倒很少打偏。
到目前为止,我打鎯头的技术水平的提高有过这么几个阶段:不准不狠;准而不狠;狠而不够准;有些狠也有点儿准。当然,按照这个趋势坚持地练下去,是能够做到又准又狠的。
这四个阶段上尝到的滋味是不同的,其中最“苦”的,要算是狠而不准这个时候了:不使劲儿,觉得不过瘾,也没有进步,使劲儿吧,打着打着,鎯头就不听使唤了,不是打在手上,就是打在下边的台子上。有一次,鎯头刚好擦过錾头的边上,把一小块铁打下来嵌进左手虎口的肉里去,疼得我几次想扔下鎯头不练了。这时候,师傅们就过来鼓励我,他们把左手伸出来,我一看,虎口上方都有伤疤,有的还结了个大疙瘩。我想“要练出本事来,就不能怕吃苦。”就忍着疼痛练下来了。手打破了,上点红药水,再练;指头打肿了,涂点碘酒,再练。慢慢地,左手虎口上也起了一个小疙瘩。打鎯头也慢慢地由不准不狠到比较又准又狠。这时,我才省悟到,这个最“苦”的时候,就是能否获得自由的最关键的时候。在这个时候,坚持下去,不怕疼痛,就能较快地达到又狠又准;如果在这个关键时刻,不敢坚持下去,甚至畏难而退,那就只能停留在原来的水平上,甚至倒退下去,就不可能从必然向自由迈进一步。
从不准不狠到了又狠又准,可以说有了点“自由”了。但是不是可以说已经具备了充分的自由呢?还远远不是。在工作台上,摆好架势地打,这只是一种很不够用的本事。真正用起鎯头来,条件往往要困难得多,有时要钻在机器下面打,有时又必须在很窄的地方打,或者打一个很细很小的目标;站着打,蹲着打;右手打,左手打;眼睛看得见能打,眼睛看不见也能打。总而言之,要能够无论处在多困难的情况下,也打得好,才算
“过了硬”。要达到这一步,就必须付出更多的劳动,吃更多的苦头,要更好地掌握准和狠的统一关系。当然,“自由”是没有尽头的。你只能在一定条件下,一定程度上获得“自由”;这个“自由”在另一个条件下,在更高的程度上又是不“自由”。因此,从不“自由”向“自由”的变化,是一个永远没有完结的、不断发展的过程。同样的,实践锻炼也是一个没有完结的、不断发展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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