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功

第6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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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功
　　江洲
东方刚刚露白，静静的山野突然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山脚出现了一个人影。搜索了大半夜的战士们，目光一齐集中到这个人身上。前面的一个战士厉声问道：“干什么的？”对方从容地回答道：“我是山上的采石工人！”那人走近一看，见是解放军，真是喜出望外，他立刻把一只紫色麂皮手套举起来，警惕地说：“同志，这是我刚才拾到的。夏天了，谁还戴这种手套？我正想去报告呢！”战士们听了，格外高兴，因为自从昨天晚上接到民兵报告，说有美蒋武装特务登陆的消息以后，他们立即出动，现在，总算在这茫茫的大山林海中，发现了敌人的线索。班长立即决定，全班分成几个战斗小组，朝着直插云霄的高峰搜索。
入伍不久的新战士李日银和冲锋枪手周继焕编成一个小组，在离班长右侧三十多米的地方，开始搜索前进。李日银，这个苦大仇深的战士，一听说美蒋特务登陆，解放前的悲惨日子映进了脑海。他父亲风里去，浪里钻，好不容易捕点鱼，经常被蒋匪军抢走，一家人只好饿肚子。他舅舅只因为有一次不让蒋匪军抢鱼，被一枪打死了……小李想到这里，悲愤和仇恨交织在一起，他浑身都是力量。爬了两百多米，遇到一片小树林。这树林非常稠密，就是侧着身子钻，也会碰上树杆。李日银想，小树一摇动，不等于告诉敌人吗。他和小周商量了一下，又细心地观察林间的青草，见没有被践踏的痕迹，判断敌人不会隐藏在里面，便沿着树林右边绕过去。
李日银走在前边，朝霞映红了他那圆圆的脸孔，清爽的晨风抖动着他那被汗水湿透的军衣，脚下的嫩绿的青草和鲜艳的山花上露水闪着晶光。他怕和小周失掉联系，回头看时，忽见自己踩过的石头上面留下了水湿的黄泥脚印。他心头霍地一动，敌人经过的地方，肯定也会有这种黄泥脚印的，野草和山花上的露水也会被碰落的……想到这里，他不光注视前面的动静，更注意仔细地观察左右几十米以内的一草一石的情况了。他又往前走了不远，果然在右边三米多远的碎石块上，发现了一个湿漉漉的黄泥脚印，留着球鞋底的水纹图案。
这个新的发现，把搜索范围又大大地缩小了，估计敌人没有逃远，班长便把机枪组留下，准备随时支援，其他几个战斗小组重新分工，沿着脚印继续追踪。
李日银又和毛尧汀分到一起，两个人专找山深林密的地方搜索。他俩到了半山腰，只见山风过处，高高的青草摇曳不止，好象向他们点头欢迎。可是又走了一会儿，李日银看见有一片青草却一动也不动，走近一瞅，原来那片草被踩倒了，还有几个屁股印。“一定是敌人在这儿休息过”李日银想。他立刻示意小毛一起卧倒，顺着草倒的方向，匍匐前进。
两个新战士匍匐了一阵，只见前方出现一处陡峭的岩壁。那岩壁上凸下凹。半圆形地围着左右前方连接着嶙峋怪石和岩坎，真象一嘴朝天的虎牙，足有五十米方圆，李日银火速向峭壁前进，挨近最前面那块岩坎一看，啊！这儿也留着湿漉漉的黄泥脚印，跟刚才发现的一模一样。他立即意识到敌人可能凭借着地势的险要，潜伏在这里。他想跟毛尧汀一起回去找班长，然后再来搜捕，可是转念一想，好不容易才发现了敌人，万一再让它们溜掉，在这到处是岩洞、怪石的高山密林里更难找了。霎时，他胸中燃起阶级仇恨的怒火，向毛尧汀做了一个要他隐蔽好的手势以后，自己两手往岩坎上一搭，身体轻捷地攀上了陡壁。他踞高临下，朝四周一看，果然，在二十多步远的草丛里，蹲着一个脸上长着浓密的黑胡茬子的武装特务！李日银发现了敌人，敌人也发现了他。这个家伙可能是敌人的哨兵，一发现李日银，慌里慌张地举起枪来射击；李日银唰地侧身往左边岩坎上一闪，正在这个时候，子弹擦着耳朵飞过去了。没容那个家伙再打第二枪，李日银已闪电似地出枪还击了。砰地一声，子弹钻进了敌人的肚子。这个家伙临死还不甘心，右手掏出一颗美国造的手榴弹。可是，他刚举起胳臂来，忽听砰地一声枪响，手腕流出鲜血，手榴弹也落下来了。谁打的枪？李日银一看，原来是蹲在右边岩石后面的毛尧汀主动支援他，朝这个狗特务的手腕打了一枪！
李日银满怀对战友的感激，朝毛尧汀那里看了一眼。啊！只见潜伏在草丛里的另一个特务，向毛尧汀投出了一颗手榴弹，小李立刻举枪射击，打中了敌人的胸膛。几乎是在同时，毛尧汀把身子往岩石底下一躲，让手榴弹打头顶飞了过去，他刚一抬头，又见敌人向李日银扔手榴弹。小毛举枪就打，又击中了敌人的胸膛。
这时，隐藏在小松林里的另外四个特务，慌张地朝李日银射击。小李见岩坎上容易暴露，地形不利，迅速跳了下去。敌人打来的子弹吱吱叫着，把他压得抬不起头来。但是，他毫不畏惧，反而想起了首长教的用政治攻势瓦解敌人的办法，便放声喊道：“缴枪不杀！解放军宽待俘虏！放下武器，有你们的活路！”旁边的毛尧汀听了，也紧跟着高喊起来。谁知敌人是不到黄河不死心，顽固到底，有个家伙喊道：“只有两个人，没关系……”特务们互相仗着胆子，打得更厉害了。在这紧急时刻，李日银又想起首长教的另一手对策：他悄悄地把帽子摘下来，用刺刀尖顶着，挂在岩坎边的一棵小树上。灿烂的阳光射在五角星上，发出了强烈的光芒。那四个愚蠢的特务果然中计，集中全部火力朝帽子射击。
李日银蹲在岩坎下，紧张的脸上浮现出愉快的笑容。他趁着敌人射击的机会，顺着岩坎向右匍匐前进，想绕到敌人后面去，出其不意地把它们消灭掉。正在他前进的时候，突然，打他左边响起一片枪声，密密的子弹仿佛暴雨一样盖住了小松林，特务们的火力顷刻间被压住了。李日银转身一看，原来是班长带着全班其他同志，听到枪声后赶来了。他马上趴在一个小土堆后面，用火力配合，终于把这四个美蒋豢养的“反共挺进军”也全部歼灭了。
阳光灿烂，为保卫祖国立功的李日银，和战友们一起下山了，他望着那葱绿的山林，明亮的海洋，金色的沙滩，真想唱一支歌唱祖国的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