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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明哲 高中午 1965-07-31 00:00

踏遍青山〔报告文学〕

第5版()
专栏:

踏遍青山〔报告文学〕
陈明哲 高中午

李金桥团长刚刚从内地调来边防,就遇见边境发生匪情。这已经是好几年以前的事了。那时候,司令部召开作战会议,提出了几种不同的作战方案,李团长面对满墙的作战地图,却难以下定决心——他对边境的情况太不熟悉了,他无法作出正确的判断来……
第一仗就没能很好履行指挥员的职责,李团长心情沉重。夜已经很深了,他还独坐灯前,翻阅着《实践论》。他一边读,一边苦苦地思索着。他对自己说:一定要甘当小学生,向全团干部战士学习,一定要象毛主席教导的那样,通过实践,去逐步了解客观事物的内部矛盾,逐步了解边防对敌斗争的规律性。到实践中去求得真知,到实践中去取得作为一个团指挥员的发言权吧!
几天以后,李团长便带着参谋和警卫人员,出发去防区勘察了。
李团长所率领的那一队小小的人马,夜以继日地穿行在边境的崇山峻岭之中。他们对照着地图,一个地段一个地段地勘察,然后又把勘察所得,详细地记录在地图上、本子上。可是最最引起李团长的关注的,还是守卫边疆的战士们,他深深为战士们的那种忠于职守的行为所感动,所振奋。
有一次他们到了某个前哨排。这个排驻守在一座耸立千仞的峰顶,山上气候奇特,一年之中有五个月是雨季,几乎在六月间,部队也还要烤火、穿棉衣。战士们不仅战胜了生活上的种种困难,而且还十分出色地完成了保卫边境安全的任务。他们对于防区内的情况真正是了若指掌,偌大一个防区,林海中的一切道路,只要是可以供人通行的地方,他们都无有不知的,不仅如此,他们连野兽出没的行径,也都掌握得一清二楚。
李团长问战士们:“从这里到××,倘若不准许你们走明显的道路,你们能按时到达吗?”
战士们回答说:“能。密林里有我们自己探测出来的小路。走这样的小路,还能提前到达。”
团长又问战士们:“你们这种硬功夫,是怎样练就的呢?”
战士们回答:“多走,多看,多练。走多了,看多了,练久了,印象也就深了,防区内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就会在我们心中活起来!”
回答得太好了!李团长大声地赞许道:“你们的经验很好。但愿我这个当团长的,也能象你们那样,心里面早一天有一张活地图!”
战士们的思想和行为,使李团长受到鼓舞。他对自己提出了更高的标准。更严的要求,凡是匪特入窜过的地段,和匪特曾经走过的道路,他都要亲自去走一走。打过胜仗的地方要去看,被匪特钻空子逃脱的地方更要去看,看着这些复杂的地形,听着干部、战士对以往战例的介绍,许多经验和教训开始在他的头脑里联结起来,活动起来了。
现地勘察整整一个月,回来以后,李团长觉得心里踏实了一些。可是思索的问题却似乎更多了。眼前他所面对的敌人,是蒋介石的残余的土匪和武装特务。这些敌人的活动特点是:小股多路,速进速出,短途袭扰,避实就虚。对于这些象跳蚤一样的敌人,要怎样才能将他们全部干净地歼灭掉呢?部队当前存在的主要问题是什么呢?又要怎样才能更好地把毛主席的军事思想运用到边防斗争中来呢?……
对于这些问题,李团长在勘察中也听到过一些反映。有的同志这样说:“敌人什么时候来,从什么地方来,不由我们决定,敌人是主动的,我们是被动的,要想每次都能全歼入窜之敌——难!”李团长想:究竟难不难呢,确实难;但也有不难之处。土匪特务一窜入到境内来,就完全处于挨打的地位,我们完全可以关起门来打狗,应该说,我们是主动的,敌人是被动的。至于说有的仗没有全歼敌人,譬如说,抓住了三个,放跑了两个,这只能怪我们自己还不大会打这种仗。自己不会打仗,主观上不能完全适应客观的需要,这才是问题的根本。
李团长带着这个问题到一个连队去检查工作,看见战士们正在一个荒秃秃的山头上,演练排防御这个课目。他心中猛然一怔,想:他们为什么不到作战的现地去训练,却来这秃山头上训练?而且,对付几个见了解放军就跑的土匪特务,用得上连进攻、排防御这样的战术吗?
接连几个晚上,站岗的战士们又看见,夜已经很深很深了,李团长的房间里还点着灯。李团长又一个人静坐在灯前,慢慢地翻阅着毛主席的有关军事论文。他反复地阅读,反复地思索。李团长是一个勤于学习而又善于思索的人,他学习毛主席著作,一向是读一个小时的书,思考两个或者三个小时。这些文章他读过已不止十遍八遍,但这一次读起来,却觉得格外的新鲜、亲切。毛主席说:“战争情况的不同,决定着不同的战争指导规律,有时间、地域和性质的差别。”毛主席在这里讲的是指导战争要敌变我变,而训练是为作战服务的,中央军委和林彪同志也一再指示,部队的训练一定要从实战需要出发;我们当前面对的敌人是蒋残匪,这些匪徒行动诡诈,而又缺乏战斗力,和他们作战,应该有一套特别的战术。那末,从训练上说,怎样才能按照上级的一再指示,把训练内容和边防斗争的实际需要更好地结合起来呢?
李团长把自己的想法向政委谈了,政委听后兴奋地说道:“好,老李,你的这个想法好!”接着,团党委又讨论了他的意见,决定先办一期教导队。
教导队开学的时候,李团长讲了话,他说:“训练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打好仗,是为了保证全歼入窜之敌!所以这次集训,决定把你们拉到山上坝下。拉到各连的防区去,拉到执勤的地点去,进行野营训练。要一座山头一座山头地练,凡是有仗打的地方,都要去练!要带着作战任务,带着敌情来训练,一定要提出作战对象来。要反复演练伏击、奔捕、追击、搜捕这些课目,一种动作要在多种地形上练,一种地形要练习多种动作,练一次就要总结一次,提高一次。通过训练,要把我们的每一个同志,都培养成为真正的‘活地图’、‘防区通’、‘铁脚杆’!”
这一期教导队办得相当成功,参加学习的同志们说,过去以为这些课目会做了,这次拉到现地去训练,才发现有些东西是不会的,暴露出许多问题来,这实在是一次大暴露,也实在是一次大提高。教导队的王队长在汇报中还特别兴奋地说,这次野营训练,学员们学会识别十四种野菜,并且吃了其中的八种。
李团长听了,也兴奋地说道:“好,这样好,教会学员吃野菜,应该成为你们教导队每一期的必修课!”

雨季到来的时候,部队投入了紧张的野营训练。训练一开始,李团长就来到三连蹲点。
倾盆大雨整日整夜地下个不停。三连曹连长带着两个排来到深山密林里,一边执勤一边训练。不管风里雨里,不管白天黑夜,李团长都紧紧跟随着部队,和战士们一起操练,一起摸、爬、滚、打。
部队一行动,一些想象不到的问题果然都暴露出来了。对于这些暴露出来的问题,李团长并不过早地替战士们作出结论,而总是通过深入浅出的分析和解释,启发大家独立思考,诱导同志们自己去解决问题。李团长懂得,在训练中,不只是要让战士们学会这样或那样的动作,更重要的,还是要让战士们学会自己去认识事物的规律,锻炼出一副唯物辩证法的头脑来。
有一天,部队冒雨来到一个山头上,曹连长命令就在这里演练班伏击这个课目。地形相当好,曹连长一声令下,二班长赵泰兴便马上将全班战士摆开,他首先命令机枪占领制高点,接着又把两支冲锋枪调到制高点,最后,他自己也来到制高点上。一切布置妥当,战士们静静地等待着,单等“敌人”进入到伏击圈内,全班就可以迅速勇猛地冲出去,一声呐喊,端起机枪冲锋枪一阵扫射,管保“敌人”一个也跑不掉。二班长对于自己的布置非常满意。
但是,充当假设敌的段华,可不是那种糊涂人,他鬼鬼祟祟地从山洼子里爬上山来,刚进入伏击圈内,一眼看见制高点上跳出一个解放军来,于是一扭身,便抱头跳沟而逃。战士们还没来得及端枪射击,“敌人”就不见了。李团长见段华逃跑得十分高明,不禁心中一动,心里说:“这家伙就是鬼得很!”
演习结束,二班战士们的情绪都不高。李团长把大家召集拢来讨论,要他们找一找失败的原因。
二班长低着头说:“主要是我没有指挥好,出击时动作不快,也不协调,有的出击有的没有出击。”
团长摇摇头说:“这不是最主要的。”
新兵段绍祥说:“最主要是段华没有配合好!他才刚刚进入伏击圈,为什么就又扭头跑了?他应该再往上面走一点,好让我们……”
团长笑了,说:“好让你们不费什么力气就把敌人消灭掉,是不是?世界上没有这样傻的敌人!”而后又严肃地说道:“你们这次伏击失利,主要是你们不会布置兵力,你们不应该以过多的兵力占领制高点;占领制高点,对于你们这次打伏击来说,并不是最最重要的!……”
占领制高点不重要?这就奇了!历来学习战术动作,哪一回不是强调要占领制高点?占领了制高点,便于出击,便于发扬火力,便于……这是极其普通的军事常识嘛!
团长见战士们都奇怪地望着他,不由得笑一笑,对段华说:“你对大家讲一讲,你为什么要跳沟?”
段华笑笑,说:“我这也是从失败中总结出来的教训。过去我当假设敌,同志们要我配合得好一些,总是要我向上跑,向上跑又笨又慢,回回都叫逮住了。这一回我就想,往山下跳沟逃跑,又快又安全,我为什么非要跑到制高点上去送死?”
一句话,把战士们说乐了,把二班长说得脸儿通红。
段华也笑着说:“嘻……连长叫我当假设敌……我就想着当象一点,我这也是从实战出发呀!……”
团长听罢,提高声音对大家说:“毛主席教导我们,对什么样的敌人,打什么样的仗;毛主席还教导我们,事物都有两个方面,不是只有一个方面,这就是说,我们不能只从自己的这方面考虑问题,还要从敌人那方面想一想。你们可以设想一下,单个的或者小股的土匪特务,他们的任务是入境偷袭骚扰,一旦遭到我出其不意的伏击,他们会怎样?他们是会与我决一死战呢?还是会尽快逃跑?是向山上跑快些呢?还是向山下跑快些?是向制高点强攻安全呢?还是跳沟逃跑更安全呢?反过来说,我们是占领制高点重要呢?还是堵敌人的逃路更为重要些?……”
战士们安静地听着。从团长那通俗易懂的解释中,他们觉得学到了一条极其深刻的道理。
又有一次,排长白永寿带着一个小分队到山林地演习,他们翻过一座山梁,突然发现前面密林中有一小块盆地,四面是高地,中间是洼子,唯一的一条小路正好从盆地中通过。白排长当机立断,马上命令部队占领四面的高地,把这块小小的盆地包围起来。这是打伏击的绝好的地形,敌人只要进到这个洼子里来,便无路可逃,只有束手被擒。
演习结果,“敌人”全部被歼,无一漏网。但是团长看了,却摇了摇头。
团长为什么又摇头?莫非这次伏击不算成功?莫非这不是打伏击最有利的地形?
团长看看大家,问道:“在这样的地形上打伏击,果真能全歼敌人吗?”
“怎么不能!”这一次段华发言了,“等敌人进到伏击圈,我们把小路的两头封锁起来,就好象瓮中捉鳖,敌人休想跑掉一个!”
团长笑着说:“你是想说,这一次敌人没法跳沟了,是不是?”
段华笑笑,不好意思回答什么。
团长提高声音对大家说:“从战术要求上讲,这确实是好地形;你们能发现这样的地形,证明你们有军事知识。但是,你们能看出来这是好地形,敌人也同样能看出来这是挨打的地形。敌人翻过那架山梁,往前一看,前面有一块小洼子,只要他有一点军事常识,他就会想:慢着,前面说不定会有解放军打伏击!……”
一句话,又把战士们说乐了。但是团长不笑,他说:“事情常常是这样:有利的因素里面还包含有不利的因素,我们不应只看到有利的一面,还应看到不利的一面。这个地形确实好,但又确实不好——敌人不容易上钩!什么才算是真正有利的地形?就是既有利于我们作战,而又不为敌人注意的地形!”
有一天,团长给一班长季光常出了个情况:有一股土匪大约十个人,企图到某地骚扰,命令一班在此伏击敌人。季光常一听说有十个土匪,心想得把兵力布置集中一些,兵力分散了可不能全歼敌人。兵力布置好以后,团长看了看,摇着头说:
“伏击圈太小。这样小的伏击圈,咬住敌人的头,就咬不住敌人的尾,不能全歼敌人!”
一班长有些纳闷:我把兵力布置集中一些,就是为了全歼敌人,怎么反倒达不到目的?
李团长说:“你只看到了自己的困难,却没有看到敌人的困难。敌人入境以后,由于情况不熟,又惧怕我军和民兵的伏击,他们一定会拉开距离行军。白天,土匪之间的距离可能是十米,夜晚,也不会少于五米,这样,这股土匪的队形就会相当的长。要想消灭这股土匪,我们的伏击圈就需要大一些。”
说罢,李团长又重新组织了一次演习。
两天以后,李团长又给季光常出了个情况:一股土匪约十个人,趁我不备,入境抢劫了某个寨子,现正向境外逃去,命令一班在此地伏击。一班长接到命令后,想了想,很快就把伏击圈布置好了。在一旁观看的战士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一班长为什么不接受前一次的教训,又依然把伏击圈布置得这样小?新兵段绍祥心里说:一班长接受意见不虚心,这回准得挨批评!
但是团长看了,却笑容满面地问季光常:“你为什么不把伏击圈布置大一些?这回也是十个土匪哟!”
季光常答道:“这回虽说也是十个土匪,但和上回的情况不同。这一回是土匪抢劫之后向境外逃去,他们最害怕的是我们的追兵,他们惊惊慌慌,只想跑快些,哪里还顾得拉开距离!”
团长说:“土匪还派得有打掩护的啊!”
季光常答道:“打掩护的也会紧紧跟上大队。”
李团长笑问大家:“季光常回答的对不对?”
大家都笑着回答:“答的对!”

李团长十分重视部队作风的培养。他认为,必须培养出部队压倒一切敌人的战斗作风来,以便在最险恶的战斗中,在最艰苦的环境下,经得起最严峻的考验。李团长在培养部队战斗作风方面,一向处处带头,事事为人表率。
李团长下连去,七八十里路,走得他汗流浃背,两腿发酸,口干舌燥。这个时候,去洗洗脸,喝杯清茶,凉快凉快,然后再喝两碗稀面条,该不算特殊吧?但是李团长走到目的地,一见战士们正在球场上打球,想到疲兵还要再战,他当即把衣服一脱就上了场。不管连长和警卫员怎样的喊叫劝说,不打完一场球,他决不去洗脸吃饭。
一九六四年的八月,李团长带领三连来到深山老林里野营,在那餐风沐雨的日子里,李团长意识到这是锻炼部队战斗作风的最好时机,他无论是对部队或是对自己,都提出了更高的标准,更严的要求。
八月的边疆,正是雨季。云头擦着树梢飞,整日里风雨大作,林海呼啸,山摇地动。不管风多大,雨多猛,日日夜夜,李团长都和战士们一起行动,一起爬山涉水。他穿在身上的军装,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有一天,倾盆大雨整整浇泼了六个小时,李团长带领部队在风雨中行进,浑身上下的衣服都湿透,连护膝也湿了,膝关节象穿心刺骨般地疼痛,但是李团长咬咬牙,挺住了!曹连长和警卫员小杜几次试图把雨衣替团长披上,都遭到拒绝,李团长对他们说:“不经风雨的部队,练不出过硬的本领来!”战士们望着风雨中团长那高大的身影,一个个激动得热血沸腾,他们踏着团长的脚印顽强地前进着。
一天,风雨交加,李团长和战士们卧在泥水横流的山林里,正在打伏击。卧在团长身后的段华,突然一眼看见团长的耳朵背后叮着一条蚂蝗。团长还没有发觉。段华马上轻声喊道:“团长,蚂蝗,耳朵背后有条蚂蝗!”团长就象根本没听见似的,动也没动。“这是怎么哪?”段华心中嘀咕,“莫非是风大雨大,团长没有听见?”于是他又稍稍提高些声音喊道:“团长!团长!蚂蝗,耳朵背后有蚂蝗!……”可是团长还是一动不动地卧在泥水里。
演习完毕,休息的时候,李团长拧了拧水淋淋的衣服,对战士们说:“同志们,我来讲个战斗故事,讲个也是打伏击的故事;这个故事是听来的。……”
那是一九四○年的冬天,在北方,正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时候,当时八路军正在对日寇进行反“扫荡”。一天晚上,部队接到命令,连夜赶到一个沙滩上,伏击日寇的一个中队。部队到达目的地后,马上挖好沙坑躺在里面。没有多久,雪花就把战士们掩盖起来,伪装起来。等呀等呀,足足等了一天一夜,还不见敌人来,同志们又冷又饿,有的人身子冻僵了,真想起来走动走动,但是大家都忍受着,谁也没有动一动。这一天的黄昏时分,日本鬼子终于来了,首先是骑兵噔噔地冲了过来,有的马蹄就踏在同志们的身上,但是谁都没有动一下。直到敌人全部进入我们布置好的口袋,直到指挥员下了出击的命令,战士们才如神兵天降一般地一跃而起,一举将日寇的一个中队消灭得干干净净。
还需要说别的什么话呢?不需要了。战士段华刚刚听罢团长讲的故事,就低下头难过地对团长说:“团长,我不该在伏击当中违犯纪律!……”
野营期间,李团长还给部队作了一条规定:不准回连队去驮菜驮肉,部队不论走到哪里,买到什么就吃什么,买不到,就吃自己带去的干豆豉,吃野竹笋,吃各种野菜。李团长和大家一起吃野菜,就是在他生病的时候,他也是以野菜下饭。他瘦多了。望着团长日益瘦削的脸,全连干部战士都深感不安。
一天,曹连长对团长说:“大家都说,你比过去瘦多了!”
李团长听了,却笑起来,他拍拍自己的身子,笑着说:“瘦了又有什么不好?不破不立,我破了个大肚子,立了个硬身子,又有什么不好?”。说罢,又笑起来。
曹连长有些不安地说:“大家都说,团长这些日子生活太艰苦了!”
团长收起笑容,语重心长地对曹连长说:“同志,不艰苦,能带出部队的过硬作风来吗?我们这些人的任务,就是要把不怕苦的作风,传给战士们!”
屋外的雨还在哗哗地下个不停。夜已深了,战士们早已熟睡,这时候李团长还拧开手电筒,在埋头学习。他在重温毛主席的教导:“因为胜利,党内的骄傲情绪,以功臣自居的情绪,停顿起来不求进步的情绪,贪图享乐不愿再过艰苦生活的情绪,可能生长。”毛主席这一深刻的教导,他已不知读过多少遍,每读一次,他都觉得心胸要开阔得多,头脑要清醒得多,而现在,在这风雨中的山寨里再一次重温这句教导,他觉得浑身都是热呼呼的,顿时唤起他对于战争年代许多往事的追忆。从抗日战争初期到现在,他已走过漫长的战斗道路,他已记不起来,自己究竟爬过多少山,涉过多少水,挨过多少饿,打过多少仗,那时候,他迎接来一个又一个胜利。然而近几年来,这种战斗生活,他毕竟有些疏远了。李团长颇有感触地想道:我们这样的干部,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这种或那种病情的出现,有时候会自觉或不自觉地,在这样或那样的问题上原谅自己,迁就自己。这看来是小事,却并非小事。共产党员的革命意志,就象纯钢铸造的矛头,天天磨,时时磨,就会锋利无比,长时间不磨,也是会生锈的。一个共产党员,应该永远以天下为怀,放眼看世界。……毛主席在七届二中全会上的教导,我们真是应该记在心里,刻在脑子里,永远学习,永远前进!
〔《解放军文艺》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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