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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07-30 00:00

一个国度两个世界 渔村小景

第2版()
专栏:

  一个国度两个世界
渔村小景
浙江渔家苦
浙江,就面积讲来,是全国各省的一位小弟弟,但曲折的海岸线倒有一千二百多里长,沿着这曲折的海岸线,有一千八百零五个大大小小的海岛,构成浙江天然的优良渔场,养活浙江百余万的渔民和他们的家属,据二十五年的估计,浙江有渔船二万四千艘,每年产鱼八百万担。
但驾着一叶轻舟,带着一扣破渔网,以生命和海上波涛搏斗的渔民,受着官家(按指国民党统治者)、高利贷者和海盗的重重剥削,却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非人生活,几十年来他们从没有翻过身。
浙江渔民的“正规税”计有:捕鱼捐、牌照捐、护航费、管理捐等十余种,还有莫明其妙的陋规“下饭钱”、“小工钱”。上面这些税是缴给“官家”的,“官家”在保护渔民的旗帜之下,征收这些税,渔民乖乖的拿出了钱,但是渔民们并不能就此平安的出去打鱼。这些巨额的税款,其实是白交了的,因为渔民在未出去打鱼前,还得购买“匪片”,这些“匪片”是海盗卖给渔民的放行证。浙江洋面自金山卫海口一直到平阳,海盗何止十余帮,渔船出海务必先将各帮“匪片”买足才可放心出去,否则碰到海盗整船的鱼就完全被抢了。但你买有“匪片”后,海盗来查检时还要送“顺风洋钱”,才可以平安无事。这些“匪片”都是公开的秘密,连浙江省的外海水上警察厅也知道的。沿海的“鱼行”都可以代办“匪片”,专门引钱的人也公开兜售,水上警察厅根本不管这些事,倒霉的是浙江渔民,他们为了打鱼,得付两笔“护航费”,而浙江外海水上警察厅长永远是浙江特等的肥缺。他们抽税不做事,而鱼税的收入又永远是一片黑账。
渔民除负担沉重的税额外,还要负担高利贷的剥削,渔民身无分文,要筹集出鱼的资本,当然得依仗高利贷者的“慈悲”,渔区附近盛行着吸人骨髓的高利贷。海门附近高利贷在春泛出鱼时,借给渔民法币一千元,二个月后渔民捕鱼回来,得付本息三百斤鱼,三百斤鱼的市价现在是一万二千块钱,短短的两个月,利息要比本钱大十一倍。渔民缴了捐税,买了“匪片”,经过高利贷的剥削,每年辛苦所得自己拿不到四成,而这四成的鱼价还要受“鱼行”再剥削一次,“鱼行”经手卖鱼,要抽百分之十七佣金,渔民没法减轻这些负担。“渔民银行”、“渔民合作社”不过是一连串剥削的美妙名词而已!
海的风波,吞噬了年轻的衰老的渔民,台州洋、猫儿洋、大陈洋的飓风年年都要倾覆若干的渔船,而有几次大的飓风竟吞噬了三四百艘以上。每年渔泛过后,回家的船总要失去不少,渔村的女人每年哭泣着她们失去的丈夫和儿子,一切是这样黑沉沉的过去。几十年来我们的渔船没有改进,没有救生设备,近海也很少灯塔,于是许多渔民便不明不白的牺牲在海上不测的风浪里。
浙江海外的渔民,除了风浪会吞噬了他们的生命,因为生活上逼迫得无路可走,蹈海自杀的也很多。官家只知道伸手要捐要税,渔民的痛苦是从来没有人瞥他们一眼的。
“渔会”(国民党官办的)是在各渔区的普遍的组织着,各地有分会,县有“县渔会”,省有“联合渔会”,似乎“民主”已经走进了渔区,谁知道这些是什么把戏啊?这些“渔会”是从上面拉合起来,主事的都是当地的土劣和渔商,是高利贷的执行机关,替土劣和渔商向渔民催索债款,如果渔民稍有违抗,就要开除渔民会籍,开除会籍后就不准捕鱼,也就是断送了渔民的生机。因此每年丧身在这杀人不见血的“渔会”身上的渔民,真是很多,他们拿出来的幌子是避免不肖渔民混入渔会(即不容许借债不还的渔民混入。)
渔民愿意借债不还吗?渔民无路可走只有自杀。海门最近有陈姓渔民,因为借了五千块钱还不出,终于自杀了,这个年头五千块钱(按今能买到一斗米)也逼死渔民一条命,可见浙江渔民的命真是不值钱了。
“鱼行”、“鱼栈”、“土劣”、吃了渔民的血,养得很胖了,他们是渔民的“代表”,职业渔民的县参议员,他们呼朋聚友,庆祝着“胜利”,代表着“渔民的民意”说:“我们这里一切都很好!”他们可以放胆做去,近百万的渔民,永远是他们的奴隶,渔民敢反抗吗?反抗就是乱民。可以砍脑袋——虽然他们国家最重的刑法只有枪毙,而浙江沿海渔区里却盛行着“砍头”,因为我们的渔民是“太野蛮”了,只有砍头是好办法。去年浙南渔区平阳附近,发生“刀匪”之乱,结果被砍头百余人,镇压下去了。
最近麦克阿瑟准许日本渔民到“公海”上来捕鱼(按国民党政府已与之订立协定),而我们的渔民在自己的海岸边几乎要绝了生路,年复一年,永远没有从艰苦中出头的日子,这便是浙江渔民的命运。(转载自文汇报六月十一日)
胶东渔家乐
三面环海的胶东半岛,有着温和适宜的气候和一千公里漫长的海岸,是我国著名水产地区之一。石岛、烟台、长山八岛、羊角沟……都是闻名的鱼产地。这天然的渔民家乡,渔民们过去几十辈子却过着忍饥受寒的牛马生活,“鱼行”“船行”惨重的封建剥削,以及日人八年来“水产组合”的统治,使渔民永远成为他们的奴隶。但是现在这种悲惨的日子已经逝去了,奴隶变成了主人,渔民们都已翻身。
自从八路军解放了这些渔民的家乡之后,民主政府把渔民们从苦难中拯救起来,民主政府下令取消一切敌伪时代统治渔民的一切枷锁与压榨渔民的苛捐杂税。敌占时,水产被视为军用品,渔民们没有打鱼与卖鱼的自由,敌人设置的“渔业合作社”、“水产组合”对大鱼低价收买,小鱼则课以百分之二十以上的重税,数千百名水上警察尽情的压榨勒索,鱼贩行厮则趁渔民们的危难而肆意剥削,渔民们冒着生命危险,冲破惊涛骇浪,劳动所得的代价却是饥饿和哀愁。二十五桶虾才能换取一桶棉油,一个船工一年只能收取一石粮,渔民们如何度生呢?在这种压榨下,渔民破产了,渔业衰落了。烟台战前三千余艘渔船剩下的不足五百艘,而且大部分改了行。长山岛一百四十户的渔村,刘家山逃亡六十多户。而现在这羁在渔民们脖子上的绳索已经解除了,打鱼卖鱼自由了,民主政府只收百分之八的营业与出口税,作为修筑海港与扶助渔民等公共事业之用。渔民们自己组织的合作社,代替了剥削渔民的“鱼行”一斤鱼可换到一斤甚至一斤半的粮食。渔民们挺起了腰,昂起了头。
民主政府竭力扶助渔业的发展,拨发了大批贷款及救济粮,据不完全统计胶东解放区迄今已贷出款额七千余万元(合法币十四万万元),发救济粮十余万斤救助渔民。羊角沟市府,帮助渔民成立了船业公会,以收入的费和从水产红利中抽的公益全作为股金,购以渔民们所需的石炭、麻油、布、粮食等,廉价卖给渔户,给渔民们的食用及修补船只之用,又买了大批药品,准备给渔民们治病。烟台民主政府,把敌人吸吮渔民骨髓的“艾罘水产组合”变成为公私合营的“烟台水产公司”,取消了敌伪的强制制度,取消了敌伪水产品为军用品禁止出口的禁令,鱼民们可以自由从事海外运销。可委托水产公司卖鱼,鱼价绝不低于市价,卖鱼所得仅向公司缴百分之二手续费。
八十多岁老鱼民姜学礼说:“不是民主政府来我们早就饿死了,幸亏民主政府救济贷款我们才得活命”。烟台北台户村鱼民胡满珍等,三十六人得贷款十五万(合法币三百万),成立了“北海鱼民合作社”,买了一只大网,租得两只大船,重理旧业。过去无以为生常以“海毛菜”充饥或被迫流浪乞食的鱼民,现在都欢欣的修船补网轰轰烈烈的闹生产运动。羊角沟鱼网大部修好,已有鱼船四百五十余只先后下水。石岛、渤岛鱼民们获得贷款购置鱼具和船只后,不及一年复业鱼民即达七千人,增加鱼船一千七百零四只,挂网三千二百六十一扣,鱼网三百八十扣,虾网七百三十扣。烟台九个月来仅芝水、宁海两区及芝耘镇三地,已复业渔民三千余人,各种鱼五千二百七十余盘,渔帆船三百余艘。芝耘、参山十四家渔民,出海二十一次捕鱼五十余万斤,获利四十余万元。现各地正积极改良鱼具,改进捕渔技术和进行海带等人工繁殖,以增加水产量。据预计:即胶东地区今年至少产鱼一万万斤;石岛一地今年水产收入估计最少可有四万万元(合法币八十万万元)。
在积极生产下,渔民生活普遍改善了。长山、八岛、渔民,已去掉了喝豆饼浆和“海毛菜”的苦味,尝着白面饺子,带着欢乐的心情,过着紧张劳动的日子。前沟、后沟两村,六七十户讨饭吃的鱼民,现已绝迹,被饥饿迫使离乡背井流浪的鱼民亦均纷纷返回。
得到翻身的鱼民们,现在致力于研究发展鱼业生产问题,民主政府着手在烟台设立水产学校,恢复沿海养殖事业及进行罐头制造等,以帮助渔民发展鱼业。现在这无边无际的大海,已变成渔民自己的家乡,渔民们再也不是那些寄生虫和侵略者们的奴隶了。起伏的海浪,象征着渔民们自由幸福的生活,和平的海风,高奏着渔民们胜利的歌曲。
(新华社山东通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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