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戴帆 |
1974-12-31 00:00 |
更加郁郁葱葱——记归侨青年蔡明训战斗的十一年
第3版()
专栏：
更加郁郁葱葱
——记归侨青年蔡明训战斗的十一年
戴帆
太阳初升，香炉嶂上的烟霞缭绕迷漫，一眼望不尽的崇山峻岭，嵌镶着一片片、一层层绿油油的茶田，把群山装饰得格外秀丽。这里就是两千多名归国侨胞，用他们热爱祖国的心血、勤劳的双手开辟的广东省蕉岭华侨农场茶山区。十多年来，他们精制的“黄坑绿茶”、“香炉嶂乌龙茶”畅销国内外，为祖国的社会主义建设作出了出色的贡献，同时也锻炼了侨家新的一代。蔡明训和他的三十多名战友，是最早上山开荒种茶的先遣队。现在，我们就通过这支青年开山队，向大家报告一下侨家新一代的成长吧。一一九六三年阳春三月的一天，蔡明训凝视着汽车窗外的祖国锦绣河山，一直思潮起伏。五年前，小蔡还只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被祖国欣欣向荣的建设图景所吸引，带着一个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弟弟，告别父母，从印度尼西亚回到了祖国的怀抱。那时，他是多么向往成为一个开着东方红牌拖拉机驰骋在祖国大地上的小英雄啊！五年的文化补习结业后，弟弟按照志愿留在广州市工作；他为了实现多年的愿望，坚决要求到华侨农场来安家落户。
农场党委热情接待了这群活蹦乱跳的青年人。按照农场的远景规划，要把沉睡的磜背山区开发成盛产云雾茶的生产区。蔡明训和他的战友们承担了开山先遣队的重任。党委细心讨论了这个问题，坚定地相信从国外回来的爱国青年同国内的广大青年一样，都希望把自己火热的青春献给祖国无限美好的未来。党委注意引导他们脚踏实地地去战斗，为社会主义建设作出贡献。为了加强对这支开山队的领导，党委特地请老贫农罗伯作这支队伍的老师和顾问，同他们一起上山战斗。
罗伯，在战争年代是游击队的堡垒户，土地改革、合作化、公社化时都是村里的积极分子。
罗伯愉快地接受了场党委的委托，第二天一清早就跑来看这群青年人。小蔡好奇地看着这个老人：“大伯，我是跟你学使‘铁牛’的么？”天真的提问，引起老贫农呵呵大笑。罗伯用爱抚的眼光看着他，高兴地说：“孩子，我是一个驶水牛的农民。跟我一起到荷树背去，用双手种出蕉岭第一批云雾茶吧！”
初升的太阳把缭绕的云雾染成红艳艳的。在罗伯带领下，青年开山队向荷树背进发了。一路翻山越岭，太阳正对头顶时，来到目的地。
高耸入云的群山，云雾在脚下缥缈浮动……这那里是在山上，明明是来到了天上！小蔡把背包往地上一放，大声问罗伯：“你不是说这里有一个很好的家么，家在那里？”
罗伯笑呵呵地往绿荫深处一指：“看，那不是我们的家！”
小伙子们顺着老贫农指的方向看去，在那陡峭的崖畔上，一棵大枫树下，有一个盖着杉壳的旧山寮，周围荆棘丛生，没有路，看样子，这里已有很多年没有住过人了。
“这就是我们的家？”一个小伙子愣怔着眼睛，两手抱着肩膀，蹲下去了。
小蔡闪亮着眼睛，好奇地环顾着那高山峭壁，却在想：“铁牛爬得上这里么？”
罗伯大声说：“来，这里坐下，我给大家讲个故事。”
大家围拢过来了。小蔡坐在老贫农的旁边。
“你们看这荒无人烟的山岭，好象没有人住过？其实，十多年前，为了消灭国民党反动派，解放这片地方，游击队员们踏遍了这里的山山岭岭。一九四八年，我们的游击队在山下的寨子坑，和国民党反动派打了一仗，两个游击队员英勇地牺牲了，有的同志负了伤。同志们连夜撤上山来，在这棵大枫树边开会。天刚明，反动派又循着血迹偷偷爬上山来了。那时我来给游击队送饭，突然发现了敌情，远远发出信号：啊——嚎、啊——嚎。正在开会的同志们听到信号，立即转移了……。”
“罗伯……”小蔡霍地站起来，拉住了老贫农那双强健的手，蹲下去的那个小伙子也迅猛地站起来，三十二个人一同站起向老人投以尊敬的目光。蔡明训转向同伴们，激动地说：“同志们，党和贫下中农要我们在山上闹革命，我们应该在革命前辈避过风雨的山寮里，在先烈洒过鲜血的土地上，为建设祖国作出贡献，做一个革命的开荒牛。”
罗伯问小蔡：“铁牛上不了山怎么办？”
“靠咱们两只手！”蔡明训挥动着双手坚定地回答。
“行吗？”“行！”“行！”“我们都要做开荒牛！”青年们七嘴八舌地纷纷请战。
劈山造田的战斗开始了。在罗伯的指点下，青年们修整了旧山寮，编好了战斗组。荷树背开山队的大旗在山上高高地飘扬起来了。
要在五、六十度陡的山坡上造出平展展的水平茶田，首先要砍倒满山满岭的荆棘丛和大荷树，挖掉树根和顽石，然后才能垒埂造田，插上茶苗。
巍巍荷树背，白天，红旗影下银锄动；月夜，火把亮处歌满坡。蔡明训手抡大斧，带领大家向大自然顽强进攻。三亩地里挖出的树头树茎，他们这三十三个人的大家庭，足足烧了大半年，钎出的石头，建起了八间平房，填满了四条小河沟。
道路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四个月的日夜奋战，终于垒起了十八亩水平茶田。突然，老天变了脸，三天三夜的倾盆大雨，山洪暴发了。半夜里，大伙还在梦乡，一场大风刮来，树壳盖的屋顶飞走了，厨房的泥墙塌了半扇子，梯田冲走一大半，剩下的大都变成了“鱼鳞背”。
天朦朦亮，小蔡带着竹笠，背着一张锄头，满身泥水，从外面走进屋里。一看，小伙子们都在嚷嚷。有人咒骂老天爷，两个小姑娘偷偷在哭鼻子，有人还吵着要下山。
小蔡把竹笠一丢，锄头往地上一放，大声问：“同志们，出什么事啦，这样垂头丧气？”
小邓往山上一指：“你看不见？”
“都看见啦。”蔡明训把手一挥，大声说：“紧急集合！”
大伙莫名奇妙，眨眼工夫集合起来了。
“报数”！
一、二、三、四……
蔡明训说：“人少掉一个没有？”
“没有。”
蔡明训说：“大家把手伸出来，看一看，塌屋子砸了手没有？”
“没有。”
“那好，大家说一说，往日那树根和顽石是靠什么搬掉的？”
“三十三个人六十六只手嘛。”
“很对，原先这里并没有茶田，是我们来后才开的，山洪把它夺走了，怎么办？毛主席教导我们，世间一切事物中，人是第一个可宝贵的。只要人没冲走，双手还在，冲走担把土算得什么？！再说，我们都是祖国‘迎亲船’接回的中华儿女，在困难面前，我们不能弯腰，不能垂头丧气呵！”蔡明训的话音刚落，小伙子们顿时活跃起来。哭过鼻子的小姑娘也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小蔡用手往小邓肩膀上一拍：“把保管室的锄头，粪箕，铁锹，统统搬出来。”
工具搬出来了。
小蔡把一件件工具交到战友手中。然后拿起一把十二磅的钢钎，把手一挥：“同志们，跟我来。”
“现在走？”
“不，现在吃饭，吃不下三碗饭的不准上山。”
大家笑了，气氛变了，阴云拨开了。饭后，队伍来到山上，小蔡指着两块未被洪水冲刷的茶田，大声说：“洪水也是纸老虎。看，一条小小的排水沟，便降住它了。以后，只要我们坚持一面造田，一面开排水沟，那就再大的山洪也不怕啦。”
大家看着那仅存的两块地，想起小蔡大清早满身泥水、荷锄而归的情景，心里全都明白了……二
两年以后，除了那棵象征革命红旗的大枫树，仍然傲立山头，比以前更加枝繁叶茂以外，荷树背全变了样。旧山寮变成了一幢幢砖瓦楼房，院内有阅读书报、开展文娱活动的文化室，屋后有新辟的菜地、篮球场。荆棘丛生的野岭荒山，变成了九十七亩层层叠叠的水平茶田。开山队又迎来了一批新的战友，扩大成为五十多人的集体了。蔡明训担任了茶山的生产队长。他满怀革命豪情，率领战友们，要在开拓新茶区的战斗中加快前进的步伐。但是，有些伙伴却开始满足于眼前的成绩，想在原地踏步了。
有一次，蔡明训找新来的小战友丘海秀谈心。突然，小丘提出一个问题：“队长哪！当初山上没路，现在大路朝阳；当初满山荆棘，现在茶苗绿油油；当初住的山寮，现在新房排排，楼上楼下……”小丘说到这里，不解地问蔡明训：“大路有了，新房有了，茶山有了，为啥还要吃苦？”
蔡明训听着，心里一震。他想：小丘提出的问题不正是当前要首先解决的问题吗？不知道为什么吃苦，又怎能在伟大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中坚持不懈地战斗呢？小蔡抚摸着小丘的脊背，轻声地说：“小丘，你回国的经历同我差不多，你遇到的这个问题，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挺重要哪！我们一起去请教罗伯这个好老师吧！”
小丘听着罗伯讲那段革命故事，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蔡明训问他：“革命前辈干革命苦不苦？”
小丘说：“流血加流汗，比我们苦一百倍。”
蔡明训说：“我们吃苦又为啥？”
小丘想了想，说：“为了完成革命先烈未完成的事业，把祖国建设得无限美好。”
蔡明训激动地说：“这就对了，我们还有更崇高的理想……”蔡明训把手往前一指：“小丘呀，你看，山外还有山呀，我们的台湾省还没有解放，世界上还有许多受苦受难的人民，劈山开路建新房，不是吃苦的最终目的，我们的目的是解放全人类，实现伟大的共产主义。”
罗伯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小伙子，高兴得心花怒放，连连点头。小丘紧握拳头说：“罗伯，队长，我丘海秀漂洋过海回祖国，不是为了当‘米缸子’，为了崇高的共产主义事业，我愿吃一辈子的苦！”
腊月的粤东北山区，寒风抖动着鲜红的枫叶。大枫树下，蔡明训和队员们正在围绕着丘海秀提出来的问题认真学习毛主席著作，一起纵情谈着各自的体会：“张思德为革命上山烧木炭，我们为革命上山开茶田”。“白求恩是外国人，不远万里来到中国，为我们祖国的解放献出了生命，我们漂洋过海回到自己的祖国建设社会主义，不是更应该奋不顾身吗？”奋斗目标更加一致的队伍变得更加坚强了。三
一九七四年初春，伟大的批林批孔运动伴随着浩荡春风到来了。蔡明训和广大群众一起，精神抖擞地立即投入到新的战斗中去。两千名爱国侨胞和广大场员一起，狠批林彪“克己复礼”的反动罪行，路线斗争觉悟大大提高，全场出现了新的大好形势。唯有个子仚生产队却变化不大。原因在那里？蔡明训肩负着党的任务来到了这里。经过一番调查研究，发现这个生产队所以掉了队，主要是没有很好地组织群众认真批林批孔，“人无横财不富”等等孔孟之道的反动思想还有市场，资本主义倾向没有批倒。
问题弄清了。蔡明训带头写出了《只有社会主义能够救中国》的文章，组织广大群众向孔孟之道猛烈开火。在革命大批判会上，蔡明训把林彪、孔老二和茶山上阶级敌人散布的反动言论进行对照，摆了昔日茶山血泪斑斑的历史，激动地问大家：“同志们，解放前靠横财，茶山谁富了？”
“地主恶霸。”大家回答说。
“谁穷了呢？”小蔡大声问。
“贫下中农。”
“对呀！”蔡明训说：“解放前，一家富，百家穷的悲惨日子我们可不要忘记啊！林彪、孔老二和阶级敌人散布反动言论，同念一个经、同走一条复辟道，我们绝不能上他们的当！只有社会主义能够救中国。按毛主席革命路线办事，我们才能子孙万代过幸福日子。”
革命大批判，狠批了林彪和孔孟之道，擦亮了大家的眼睛，提高了大家的路线斗争觉悟。这个生产队办起了政治夜校，成立了理论学习小组。毛泽东思想一占领阵地，个子仚生产队就迅速发生了变化。
一九七四年冬天，经过批林批孔战斗洗礼的广阔茶山，人勤茶绿，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蔡明训和战友们重聚在大枫树下，重温大枫树下的革命故事，畅叙十一年来的战斗历程。
战斗的十一年，农场茶叶生产队由一个增加到二十三个，茶田由十八亩增加到二千六百亩，茶叶产量由二十斤增加到十多万斤。蔡明训当年盼望的“铁牛”，如今开上了茶山，新开的茶山公路上解放牌汽车来往不绝，新建的三级发电站，使茶山之夜灯光闪烁，灿如繁星。两个现代化制茶厂在茶山建成，大量的“乌龙茶”，“黄坑绿茶”运销国内外。水利事业的发展使粮食产量从原来的亩产五百斤左右提高到一千二百斤，全场七千多职工，过去每年要国家返销几十万斤粮食，现在，粮油肉菜自给，每年还向国家提供商品粮六十余万斤。
战斗的十一年，侨家新一代正在茁壮成长。蔡明训在战斗中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在蔡明训入党以后，侨家子弟又有三十多人入党，二百多人入团，一百二十五人选拔为农场各级干部，二十多人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蔡明训带领的第一批三十三名开山队员，除了六个人因工作需要输送到其他单位，其余二十七个人都成了农场建设骨干。
大枫树啊大枫树，你那高大的躯干，繁茂的枝叶，记载着革命的过去，又饱看了侨家新一代的战斗英姿，倾听了青年一代的豪言壮语。你那烂漫的红叶，象征着烈士的鲜血和侨家新一代的丹心，激励着年青人阔步向前。
“战士指看南粤，更加郁郁葱葱”。伟大的社会主义事业，在侨家新一代面前展现着无限锦绣的前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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