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召珂 |
1978-07-22 00:00 |
为了严守党的机密——记优秀公安干部、革命烈士李良
第2版()
专栏：
为了严守党的机密
——记优秀公安干部、革命烈士李良
召珂
一
一九六八年三月中旬的一天晚上，时针已指向九点。天津市公安局干部李良，仍在他的住室想着白天突然发生的事情，思绪万端……
他在回忆两年多以前接受党交给的一项重要任务的情景：临走那天，爱人林方和孩子们去给他送行，叮嘱他要多保重身体，他爽朗地笑着说：“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他用敬爱的周总理常说的诗句勉励自己，抱着随时以生命殉党的事业的决心踏上了征途。
此后不久，祖国大地点燃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熊熊烈火。社会上的各种势力、各色人物一古脑儿都拥了出来。林彪、“四人帮”这伙隐藏在革命队伍中的蟊贼，趁火打劫，极力煽动“怀疑一切、打倒一切”的极“左”思潮，推行假左真右的反革命修正主义路线，迫害革命干部和群众，阴谋在革命人民的斑斑血泪中，建立他们的法西斯封建王朝。他们把一贯忠实执行毛主席革命路线的公安机关，看成是篡党夺权的一大障碍。一九六八年二月二十一日，叛徒江青与她在天津的死党密谋策划之后，伙同陈伯达等人，抛出了一个所谓大揭公检法阶级斗争盖子的反革命讲话，叫嚷“要以天津为突破口”，“打一场全国性的大仗”。于是，一场灾难性的法西斯残酷迫害，就落在了大批公安领导干部和革命干警的头上。
那天，李良同志执行任务之后刚回到天津。就在当天中午，突然有个陌生人，跑到他的住处，单独向他宣布：今后不许再与党组织的直接领导人联系了，也不许他们再来了；你的问题也要审查，先写揭发公检法的材料。说罢就匆匆走了。
李良同志做了多年公安工作，受过党的严格的组织纪律教育，懂得党的侦察人员必须遵守的党的侦察工作纪律，当然不会根据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的口头宣布，就俯首听命于他的指挥！
这时候，又闯进几个人鼓唇摇舌对他说，目前贯彻“首长”“二·二一”讲话的指示精神，形势发生很大变化，不能再用旧眼光看了。公安局已经站出来的革命领导干部有的又垮了，党组织领导人也出了问题，都靠边站了，等候审查了。现在大揭问题就是斗争大方向。要李良根据他们谈的情况，考虑大揭问题，并交代自己的问题。
“我不知道他们有什么问题。我不相信他们会垮！”李良冷静地思考了一阵，毫不含糊地亮明了自己的观点。接着，他说明了自己的工作性质和组织关系，正式提出：“对我的审查必须有公安局党组织明确通知，才能写材料。这是对党负责！”
“党已经瘫痪了，已经烂掉了，一切权力归我们！”那几个人恶狠狠地说。
“党是不会烂的！”听了他们对党的恣意诋毁，李良厉声喝道，“党的路线，党的原则，党的纪律是至高无上的！不容你们任意诬蔑！”
“中央首长讲要彻底砸烂公检法！”他们有恃无恐地搬出叛徒江青狂喊的反革命口号，企图对李良施加压力。
李良凛然驳斥道：“我相信毛主席不可能说要砸烂公检法！领导我的工作人员怎么会在‘二·二一’以后，一夜之间都变成了反革命呢？”
这场针锋相对的辩论，持续到深夜。
李良被监视着立正罚站。问题出在那里？他一时还看不清楚；有黑手在活动，他完全可以肯定。于是，他暗下决心，要在这新的战场上为保卫党的原则而奋起战斗！
二
为真理而斗争的道路是严峻的。
一连几天，李良的住室失去了往日的宁静。轮番的围攻，无耻的诽谤，恶毒的辱骂，残暴的毒打，不停顿地向他袭来。
李良，同战士坚守阵地一样，绝不后退一步。
他一个字的材料也没有写；他坚决要求恢复与党组织的联系，要求得到党组织的明确指示。
他写信给部、局各级有关的领导同志，报告情况，请求指示……。但是，在江青掀起的砸烂公检法的反革命妖风支配下，他的正当要求遭到了拒绝；他的信件全被扣发。这时，除了一支笔，几张纸，他所拥有的斗争武器，就只剩下一副血肉之躯了。爱真理更胜于爱生命，他果断地宣布进行绝食斗争。
他们剥掉李良身上庄严的公安人员的制服，捆绑住他的手脚，每天两次强行从鼻孔给他灌食。他们恣意破坏党的公安工作的优良传统，践踏社会主义法制，采用共产党人历来鄙弃的肉刑，对李良进行令人发指的迫害。
然而，这一切仍未能迫使李良屈服就范。
不久，他们把李良秘密移送到另一个隐蔽角落，开始实行攻心战术。
他们拿来林彪的一个打击陷害革命领导干部的讲话，一字不漏地念给李良听。念完之后，他们煽动说，连中央的大干部都出了问题，公安局的领导干部当然更不在话下，要李良“认清形势”，改变态度，老实交代问题。
李良呢，仍然一言不发。
他们又搬来录音机，播放江青、陈伯达叫嚷要砸烂公检法的“二·二一”反革命讲话录音带。播放后，他们便威吓说：
“李良，你听清楚了吧！首长讲的变色龙指的就是公安局的主要领导干部。你要老实交代他给你的工作任务是什么？你是怎样干的？公安部所有的副部长都是黑帮。你的工作是谁批准的？”
“谁授权你们这样干的？”李良警惕地反问道。
“我们有权利这样做。”对手自鸣得意地笑了笑，意外地缓和了口气说：“实话对你说吧，公安局的主要领导干部不过是个小的，中央还有大个的。你不过是个执行者。只要你揭发他们的问题，我们可以马上解放你！”
话说到这里，李良才彻底明白过来。这些人根据江青的讲话，用法西斯式的办法逼迫他揭发交代问题，原来是想借此打击陷害公安局和公安部的革命领导干部，破坏党的公安工作啊！这就直接涉及党的重要机密。他再也不能只是用沉默来对待他们了。想到这里，他义正辞严地说：“这是党的机密，没有党的批准，我没有权利告诉你们！”
“李良，你不要执迷不悟，自走绝路！”对手无可奈何地威胁说，“你要知道绝食就是反党！现在你已经走得很远了。如果继续坚持反动立场，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不！”李良大声地反驳说：“文化大革命实质上是国共两党长期斗争的继续。斗争在继续，作为斗争的手段必然也要继续！绝食就是我向国民党反动派及其代理人造反的武器。我每绝食一次，都是向他们的一次抗议，一次警告，一次示威，是对他们的资产阶级反动本质的一次揭露！”
这声音象金钟轰鸣，战鼓雷动！
三
图穷匕首见。
四月二十二日上午，一个砸烂公检法大会，在腥风血雨中开场了。李良被拖到大会上遭到公开批斗，并被扣上“与公安部和公安局的走资派阴谋勾结，背叛投敌”等虚构罪名，宣布逮捕，投入监狱，关进死囚牢房。
在这个批斗大会上，李良始终气宇轩昂地抬着头，挺直腰，两眼无所畏惧地射出犀利的光芒。李良的头被强捺了下去，他又昂然地抬起头来……
一个虚张声势的声音在念着所谓揭发批判稿。他那声嘶力竭的嚷叫，掩饰不住他们内心的虚弱……
不久，两个凶神恶煞似的人跳到李良身边，架起他的胳膊，把他从会场上拖走，拳打脚踢了一顿之后，押赴监狱去了……
在死囚牢房中，李良悲愤填膺地度过了头一个不眠之夜。此后一连多天，把他投入监狱的那些人，又在他具体工作的部门，连续策划了七次所谓群众批斗会和十三次“小组突击审讯”，企图压李良承认他所犯下的“罪行”。
一天，李良被带到群众批斗会上，几个受蒙弊的同志被煽动起来，要他交代“里通外国”的罪行。他把这个会看成是自己进行战斗的极好机会，当那几个人要他交代问题的话音刚落，他就针锋相对说：
“作为一个共产党员，要经常接受党和群众的审查。但是对我的审查，必须按照党的有关规定进行才能接受。”说到这里，他把目光投向那些人身上，怒不可遏地继续说道，“你们在这样的大会上，为了给人罗织罪名，不惜把党的机密公开暴露出来。我抗议你们的这种作法，要求你们迅速做补救工作。”
“李良，你不要用党的机密来做挡箭牌了！”那几个被李良指责的人恶狠狠地说：“今天权在我们手上，我们还要翻箱倒柜，把全部情况抖搂出来，你不交代，我们也可以定你的罪！”
李良两眼冒着怒火，大声说：“我必须提醒你们注意：保卫党的机密是党的纪律，是党员的义务。几十年来国共两党斗争的血的教训告诉我们，保卫党的机密是不能有半点含糊的。你们还要进一步把党的机密，把党多年来辛苦经营，甚至冒着绝大危险而积累起来的工作基础破坏干净，其严重后果，不可想象，使人痛心。你们这样做，是对革命的犯罪，是对人民的犯罪，是对毛主席革命路线的犯罪。”
李良的话音一落，会场上突然变得死一般的寂静。主持会议的人见败局无法挽回，甚至连口号都没有喊上一个，就草草收兵，灰溜溜地结束了这场批斗会。
四
李良被押回死囚牢房。他以钢铁般的意志坚持进行绝食斗争；他以宁死不屈的战斗姿态发出了一次次抗议；他以昂扬的革命精神写了大量信件，对江青与她在天津的死党策划的反革命阴谋进行了深入的揭发批判。
在一封信中他进一步表示自己的战斗决心说：“在当前这场阶级大搏斗中，绝不能因为敌人穿上了马克思主义的外衣，我就心慈手软，做个盲从的奴隶、放下武器的俘虏！”在写给孩子们的信中，他坚信江青和她的党羽掀起的砸烂公检法的反革命阴谋只不过是万里晴空上飘过的一朵乌云。他满怀革命乐观主义的精神说：“跟打着‘红旗’反红旗的阶级敌人作斗争，要有大无畏的精神，不要怕有人议论讥笑。我相信我在做着五十年生命中最有意义的事情，为保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在做我所能做的一切。……我相信我这个‘反革命分子’是带引号的，在毛主席革命路线指引下，最后总有一天会烟消云散见青天的。”
一九六九年二月，李良的生命已经垂危了。监狱里的医生见他双目紧闭，两唇肿烂，身体已经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要求把他送进医院输血抢救。可是打了三次电话，都遭到拒绝。二十七日，李良，这个战斗在公安战线上的好党员、好干部，不愧为毛泽东思想锻铸的革命硬骨头，经过三百四十九天的斗争，没有给林彪、“四人帮”一伙提供一个字的黑材料，也没有留下一句不利于革命的口供，最后终于用自己的热血和生命，谱写了一曲悲壮的为真理而斗争的战歌。
李良同志死后，迫害仍在继续进行。他被扣上“洋奴、汉奸、死反革命分子”的罪名，被永远开除党籍。家属多次要求为他平反，但都被蛮横地拒绝了。
一九七六年十月，一声春雷震天响！英明领袖华主席继承毛主席遗志，一举粉碎“四人帮”，挽救了革命，挽救了党，也挽救了李良的家属，使他们拨开乌云见了青天。真理终究要战胜邪恶！十载沉冤一朝昭雪。“四人帮”在公安部的党羽被打垮了。在公安部领导同志的亲切关怀下，李良同志的问题终于得到了彻底平反！李良同志是个知识分子出身的干部，解放前，在地下工作中为党的事业作出了自己的贡献。解放后，又同国内外、党内外的阶级敌人进行了宁死不屈的斗争，不愧为公安战线上的一名英雄。经天津市革命委员会的批准，追认党的好干部、共产党员李良同志为革命烈士，他的家属也受到了光荣烈属的待遇，人人感到扬眉吐气。
（原载《天津日报》，本报有删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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