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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丽宏 1980-09-29 00:00

铺路者

第8版()
专栏:晨光短笛

铺路者
赵丽宏
每天清晨骑自行车上班,真是一件惬意的事情。光滑而又平坦的路面,撒满了玫瑰花瓣似的朝霞,在浓浓的绿荫下向四面八方伸展。无数亮晶晶的车轱辘前后交错着在路上滚动,撒下一串又一串清脆悦耳的铃声……于是,在我的想象中,这路,仿佛是一根根长长的五线谱,一个个车轱辘,便是一个个欢乐的音符;这路,仿佛是大地舒展了它的健美的臂膀,迎接着奔向曙光,奔向新生活的人们。然而,不管想象如何驰骋,我总是十分自然地会想起一些人,想起那些值得敬佩的铺路者。
哦,朋友,你见过城市里的铺路工人么?你见过他们工作时的情景么?你一定见过,但你未必仔细观察过。那是一些不畏辛劳的人,那是一些激动人心的场面。哪里的马路坏了,勤劳的铺路者就来了,一根挂着红白小旗的绳子在路中一拦,便摆开了战场。要铺新路,首先得清除旧的和坏的路面。早年,筑路工全凭人力破路,那情形真有点惊心动魄。一个工人蹲在地上,用一把长铁钳夹住一根凿子,三个工人站在周围,三把28磅的大榔头流星般地轮番飞落到凿子上,一丝不紊,火星子、碎石子和汗珠子在一起闪烁着,飞溅着。除了凿子榔头,便是丁字镐,那也是笨重而又费力的工作。现在,破路大多用上了汽凿,这种用柴油作动力的凿路器只需一个人操作,一起动,便嘭嘭嘭地叫着蹦起来,很灵巧地在路面打出一个个洞眼。不过,操作它的人也实在够呛,浑身上下的骨骼和筋肉,都要陪着机器不停地抖动,汗珠,依然源源不断地从他的脸上、手上、身上淌到了路上。铺路面,也一样紧张。工人们用铁铲把细石子一铲一铲地撒到路上,要撒得匀,撒得薄,然后,喷上一层溶化的沥青,接着再撒石子,再喷沥青。如此反复多次,到了应有的厚度,压路机便低低地喘息着爬过来,把沥青和石子紧紧地挤压在一起,凝成乌油油、平展展的新路面。这样的施工,往往不中断交通,半边修路,半边依然通车,到来往车辆驶上了新铺的半边路面,铺路者马上又到另外半边忙碌起来。夏天,在有如火灼的炎日下,冬天,在刺人骨髓的寒风中,更多的是在那些夜深人静的时候,只要汽凿的吼声在哪里响起,只要沥青的蓝烟在哪里飘漾,铺路者就在哪里操纵着机车,舞动着铁铲,挥洒着热腾腾的汗珠。这场面,象打仗一样紧张,却也有着一种快乐的,充满信心的节奏。不是么,在这些铺路者的手中,有多少破旧的马路脱颖而出,获得了新生,我们的城市,也因此而保持着血脉的通畅,保持着朝气蓬勃的精神。
我想,城市里的工作,大概很少有比铺路更辛苦的了。可以说,每一寸光洁平整的道路,都是用铺路者的汗珠和心血铺成的。做着如此紧张繁重的工作,我们的铺路者又有些什么感想呢?一次,我很偶然地听到两个青年铺路工的一段对话,地点,当然是在马路上。刚刚完成了一场紧张的施工,工人们坐在路边休息。一个姑娘用毛巾拭擦着脸上的汗,问坐在她身边的一个小伙子:“你说,将来实现了现代化,有了高速公路,立体公路,还要不要我们这样的筑路工?”小伙子仰起头喝下一杯凉开水,几乎不加思索:“问得憨啦,那还用说!不管啥辰光,路总要有人去铺、去修。怎么,讨厌这工作了?”姑娘恼了,重重地捶了小伙子一下,分辩道:“谁有这个意思啦!我只是想,到那时,我们的工作大概会改变一点样子的。”这回,小伙子点头了。于是,姑娘把毛巾的一角轻轻咬在嘴里,和小伙子一起,有滋有味地憧憬起明天……
多么可敬可爱的铺路者!你们不仅脚踏实地铺着今天的路,还规划着铺将来的路了。我们的事业,何等地需要这样的铺路者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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