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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裳 1981-02-27 00:00

审头

第8版()
专栏:人间说戏

审头
黄裳
《一捧雪》也依旧写的是正直与邪恶的斗争,也以奸邪的覆灭为结束——大团圆。戏中出现的正反面人物也好象都是习见的角色。但它有一种可贵的特色,有别于传统的
“大团圆”。它摆脱了由“清官”主宰一切的老格局,而是由受害者手刃仇人结束的,这是一出复仇的戏。
以正面的“清官”出现的陆炳(历史上的陆炳也并非怎样的好人)是无力左右斗争的胜负的。在严府的威势和汤勤的胁迫下,这位“清官”起不了怎样的作用,他不象包拯,不能那样放手地审理冤狱。这是符合历史斗争的实际的。观众是从受害者而非“清官”的胜利中得到了满足。这是《一捧雪》在同类题材的戏曲中获得更高成就的理由。这是现实主义的胜利。
因戚继光的出场,使剧本有可能从一般的情节戏上升为带有一定政治集团斗争色彩的作品。这样一来它就跳出了因掠夺一件古玩而引起诬陷迫害的基本情节,而烘托出封建统治阶级内部也必然存在的对立面。这也应该算是一种特色。
《一捧雪》是有缺陷的。它写了一个替主人受刑的“义仆”的形象,满腔热情地歌颂了封建道德。但这掩盖不了它因塑造出汤勤这个二丑所取得的成功。
汤老爷奉了严府之命,前来会审人头。即使明朝最高的特务机关头子(锦衣卫正堂)也无可如何,只能处处让他三分。汤老爷出卖了恩主,觊觎着主人的小妾,人头的真假,也即恩主能否逃身远祸,一切全在他的手心里。这一切陆炳都是清楚的。作者使陆炳追问汤勤何以得知他的旧主人头颅的特征,使这位“老爷”在大庭广众间终于不得不说出了自己的身世。
“当初小官不得意的时节,在钱塘卖字画为生,莫大老爷出门拜客而归,路过我那画棚,他见我那字是真草隶篆,画是水墨丹青,他乃读书之人,有怜才之意,故而将我收留。……一路之上,同宿旅店,同盆净脸,同架穿衣,同桌用饭……”最后还将他荐与严府。所以才一切窥察得仔细。他虽不得不承认主人“待小官恩重如山”,但这一切都抵不过向上爬和谋占小妾的贪欲,一旦主人被他出卖,犯了事,“罪犯皇家,自作自受”,汤老爷就依然是一副“一贯正确”的面孔,身子一摇、干干净净了。只几笔,就写出了一个活生生的两面派,我们实在不能不佩服作者的本领。
汤老爷为了单独“背审雪艳”,支开在场的两名严府校尉,竟忍痛赏了他们一锭银子。校尉们的回答则是“汤老爷的银子,我们不敢要”!后来他们又背后议论,一旦将这咬定人头是假的混帐东西拿到,“也不打他,也不骂他,将他浑身衣服剥将下来,吊在柳树梢上,刮东风往西摆,刮西风往东摆,摆来摆去,摆死这个混帐东西”。
这就是几百年前人们对“风派”的理想的处理办法,是连严府的校尉也没有异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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