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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顺景 1981-04-29 00:00

敲响人们心灵的钟声——略评陈建功的短篇小说

第5版()
专栏:

敲响人们心灵的钟声
——略评陈建功的短篇小说
方顺景
敲响人们心灵的钟声,唤起人的自觉和尊严,鼓舞人们在生活的道路上大胆开拓,这是青年作家陈建功创作的主旨,也是他的作品的主要思想特色。
翻开陈建功的短篇小说,你的目光就会被那些充满锐气的年轻开拓者所吸引,心也会随着他们奋斗的脚步而搏动。这些年轻人并没有时髦的衣着,然而内心充实,感情纯洁,理想崇高。他们坚韧、顽强,热情象一团燃烧的火。你看那个采煤队长崔云虎(《甜蜜》),在那人妖颠倒的日子里,在停产、停电、运输线瘫痪的情况下,为了完成“十三万吨”的任务,不怕寒风大雪,不怕挂牌挨斗,一趟一趟、一篓一篓地将煤从井下背出来,“给国家尽着自己的心和力。”他,“满脸的煤黑,满身的汗渍”,可是心比金子闪亮,是一个真正的生活的强者!《流水湾湾》里的钟奇,也是一个在人生道路上“不给自己留出一刻时间抚摸一下伤痛”的勇士。这个普通矿工响亮地喊出:“让别人去作生活的骄子吧,我们的使命却永远是开拓……”坎坷的人生道路使他跌了许多跟头,他没有趴下,即便最后碰得头破血流,心中也依然有一颗理想的火种。此外,在《丹凤眼》、《迷乱的星空》、《萱草的眼泪》等作品中,也都有为了幸福的生活,敢于同自己的命运、同庸俗的社会势力和陈腐的道德观念进行搏斗的青年。诚然,这些年轻人还有这样那样的缺陷,比如《迷乱的星空》中的顾志达,他对生活的态度过于冷峻,性格孤傲到简直有点偏激(对于这些缺点,作品都有所批评),但是,他们富于理想的内心,开拓生活的勇气,追求真理的精神,毕竟闪射着耀眼的光辉!
社会主义文艺,应该努力反映新时期的斗争生活,满腔热情地塑造社会主义新人的形象,使人民在实现四化的斗争中得到鼓舞和力量。陈建功正是通过塑造一系列进取者的形象,激起人们追求理想的热情,敲响人们心灵的钟声的。他笔下的青年工人,钟奇、辛小亮、孟蓓、顾志达等,毫无迷信思想,勇于进取,有高度的自尊心和自豪感,这正是新时期时代精神的一种体现。在表现这些新人新事时,作者并没有闭起眼睛,回避现实生活中的矛盾,而是既揭示了邪恶势力的猖獗,世俗观念的顽固,也写了一些在斗争中摇摆、甚至只是对社会伸出贪婪的双手,对生活发出嘲笑的轻薄之辈。由于作者站在生活的高处俯瞰人生,瞻望未来,把握住现实发展的方向,因而他的作品总是给人以光明和希望,而对那些邪恶势力和浅薄之徒的描写,也就象夜幕衬托明月一样,使新的生活和新的人物更显出其亮光。
陈建功的作品,大多是反映矿山工人的生活。这和他曾经在京西煤矿抱过风钻有关。在那里,他当了十年岩石掘进工。那个年代,虽然一切颇为荒唐,但艰苦的劳动,在井下付出的汗水,到底锻炼了他的思想,并使他的创作获得了丰富的生活源泉。矿石要放出光彩,必须经过冶炼;作家有了生活以后,还需要进行认真的思索。陈建功创作的小说数量不算很多,却凝聚着他对生活的深刻思考和对人生的大胆探索。
《甜蜜》是粉碎“四人帮”以后他发表的头一篇小说。作品有斧凿的痕迹,但它的可贵之处在于第一次提出了人应当做生活的“强者”的思想:“小伙子们希望在姑娘的眼里永远是个强者,难道姑娘不是更希望自己所爱的人是个强者吗?”当然,这种
“强者”并不是膀大腰粗,虚有其表,更不是蛮不讲理,横行霸道,而是心灵美丽,思想崇高,紧跟时代的脚步,在工作和学习上都生龙活虎的人。作品塑造的采煤队长崔云虎,基本上就是一个这样的形象。继《甜蜜》之后发表的《萱草的眼泪》,在对人生的思索上深入了一步。作品主要塑造了两个人物:男青年丁琦和女青年黎露。他们都在草原上放牧。丁琦热情、勇敢、睥睨生活中的不合理现象,坚信“只要我们勇敢地追求,幸福是不难取得的……”黎露善良,但出身不好,自卑,对一切都不敢有非分之想。她备受歧视,却不愤懑,也不抗争,反而觉得理应如此。自卑,使她看不到自己作为一个“人”的价值,失去了追求幸福的勇气。她和丁琦正在相爱,可是就因为自卑,在她知道了丁琦的妈妈反对他们结合以后,就含泪离开了丁琦,并在铁轨上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作者对黎露是同情的,因为她有一颗美丽的心;作者对黎露也是批判的,虽然她的自卑和不幸主要的不应该由她自己负责,然而就如丁琦所说的:“一个人地位低下并不可悲,可悲的是思想的自卑啊!”正是在这种严肃的思考和积极的、批判的基础上,作者借丁琦之口提出了“人应该怎样看待自己”这一平凡而又深刻的人生问题。
一个不能自觉到自己的尊严的人,当然不可能真正认识到自己作为一个“人”的价值,而一个没有自觉心的人,更不可能有什么伟大的理想。因此,要振奋人的精神,使沉寂的心头响起昂扬的钟声,首先就必须唤起人的自觉心和尊严。但是,到底怎样才能使人们心头的钟声和着祖国、人民、时代的节拍共鸣?陈建功通过《流水湾湾》等作品,深入地探索了这个问题。如果说,《萱草的眼泪》主要是通过一个柔弱的女性的不幸遭遇,揭示人由于不认识自己的价值,因而不敢去追求幸福、也不可能得到幸福的话,那么,《流水湾湾》则热情洋溢地赞颂了钟奇对理想的热烈追求和对生活的勇敢开拓。钟奇这个人物是有血有肉的。作者善于选取一些平常而又典型的细节,展示人物崇高、美丽的灵魂。从钟奇的身上,我们看到了生活必将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彻底改变面貌的趋势,也看到了一代新人在经历了痛苦和挫折以后,正在更加顽强、茁壮地成长。钟奇这个人物的创造,使陈建功的创作不论在思想上还是艺术上,都大大地向前跨进了一步,而他在人们心头敲响的钟声,也随之越到往后,越加高昂。比如,在《丹凤眼》里,我们就看到了两个自尊心很强的男女青年——采煤工辛小亮和炊事员孟蓓。由于历史的原因,也由于世俗的偏见,在某些人眼里,矿工似乎低人一等。可是辛小亮不这样看自己,他自豪得简直有点骄傲,“特别是见了姑娘们,眼皮抬都不抬”。辛小亮的这种骄傲,是对世俗观念的勇敢的挑战。正因为这样,所以他非常热爱自己的工作,干活不惜力气,超纪录、战险情……。孟蓓也一样。她知道人应该怎样生活,怎样看待自己。因此,她对前来为劳资科长的儿子说媒的人,只是轻蔑地问了一句:“他爸爸今儿晚上要是咽气了呢?我靠谁去?!”而对辛小亮,则认为他“象个人!”并和他结为终身伴侣。显然,《丹凤眼》中的辛小亮和孟蓓,已经不仅仅是思想上的觉醒,而是自觉地进行斗争,并且终于获得了胜利。这里,我们如果稍微回忆一下就会发现,《萱草的眼泪》、《盖棺》等作品与《流水湾湾》、《丹凤眼》等作品,虽然题旨相同,都在于唤起人的自觉心和尊严,从而激励人们面向人生,勇敢进取,但由于表现上很不一样,感受也颇为相异:前者沉郁、悲愤,后者境界更高,格调也更为激昂,因而也确实使人得到了更多的信心和力量。这一点,对于我们今天是否应该努力表现和歌颂社会主义的新人、四化的创业者,恐怕是有启迪意义的。
陈建功在艺术上也有自己的见解和追求。他不赶浪头,不凑热闹,而总是从自己所熟悉的生活中取材,按照自己认定的方向进行开掘,然后又在时代的大背景中加以熔炼。他反映工人的生活,但决不同于以前的“车间文学”,只局限于狭小的空间或纯技术的争执;他写青年人的相爱,也不是卿卿我我的纠葛,更没有去套用某些时髦的公式。他的作品有广阔的社会内容,浓郁的生活气息,深刻的思想力量;他的人物形象鲜明,内心丰富,性格的分寸感很强。在艺术表现上,他似乎掌握了两套笔法,一是质朴、浑厚而又显出洒脱,民族色彩比较浓厚,如“谈天说地”一组作品即是;一是在《流水湾湾》和《迷乱的星空》等作品中表现出来的绵密的笔墨,富于哲理的抒情。当然,陈建功在创作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现在下什么结论还为时尚早。不过,从他这几年留下的足迹看,他脚步扎实,路子端正,成绩显著,却是可以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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