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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士美 1982-04-30 00:00

幸福的小西门

第8版()
专栏:

幸福的小西门
王士美
养牛组长梅其其格陪我参观她们饲养的各色奶牛。她滔滔不绝地给我讲着各种各样的牛种和它们的种种妙趣奇闻,我兴致勃勃地听着看着,不知不觉在牛棚里游转了一下午。临到要从牛场上走出来时,梅其其格却忽然又拉住了我的衣袖:“记者‘巴克西’(蒙语:老师),您还有兴趣看一看我们‘幸福的小西门’吗?”
什么“幸福的小西门”?难道连“门”也有幸福不幸福的吗?我完全被弄糊涂啦。梅其其格看到我那傻乎乎的样子,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别愣神了,我说的不是什么大门小户,您跟我来看看就知道了!”
于是,我们又走进了一间宽敞明亮高大凉爽的牛舍。牛栏那边,一头老大老大的种公牛,小山一般地横在我的眼前。它听到我们的脚步声,立刻便作出了不友好的反应:毛根倒竖,大脑袋转了过来,两只褐色的铜铃般的大眼睛闪着灼灼逼人的凶光,完全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我不禁望而却步了!
梅其其格嘻嘻一笑,伸手拦住了我:“别怕呀,记者‘巴克西’,您没瞧见吗?小乌日娜站在它身边呢!”我定了一下神才看到,在这个庞然大物身边,站着一个苗条俊美的蒙古族姑娘,正用铁梳子给牛粗厚的脖根抓痒。她见我们走进牛舍,发现我们被她的“凶神恶煞”吓了一跳,就攥起拳头,轻轻地捣在“凶神恶煞”的脑门上,轻言细语地嗔怪它:“看你!小西门!真该挨打啦,怎么能把记者‘巴克西’吓一跳呀!”“凶神恶煞”立刻驯良地扬起头来,闭上大眼,甩着嘴里咀嚼的草沫,露出了一种撒娇似的憨态来。啊,原来它就是小西门!
梅其其格捅了捅我的后背说:“看见了吧?记者‘巴克西’,幸福的小西门又在给它的小大姐撒娇呢!要是没有它的小大姐站在身旁,闻到陌生人的气味就会吼起来,吼得天塌地陷啊!”
梅其其格笑了笑,又给我讲了一个关于小西门的故事:前不久,盟里畜牧兽医学会讨论有关种公牛的饲养问题,硬是要特邀小乌日娜去参加。可是小西门怎么也离不开它的小大姐呀,离开了她,就会不吃不喝乱发脾气。养牛班的姑娘们心眼多,出了个好主意。她们用学外语用的录音机录了一盘小乌日娜照管小西门的声音的胶带,然后,用一块布蒙住小西门的眼睛,让它什么也看不见,然后小乌日娜上路去开会,由别的姐妹替她饲养小西门。饲养它的时候,就放小乌日娜的录音。过了一两天,聪明的小西门觉出不对味儿啦,拱掉了布,睁着铜铃般大眼四处找寻它的小大姐,随后发出“哞”的一声大吼,扯断了缰绳,冲到了草滩上去,“哞哞”的狂吼哀叫……恰好这时小乌日娜从盟里赶回牧场了,只喊了一声:“小西门!干吗这么乱发脾气呀?!”小西门才安静下来了。
听了梅其其格的故事,我觉得挺有趣,就问她:“小乌日娜怎么这么神?苗苗条条一个好看的小姑娘,管这么老大一个蛮家伙,管得怎么这样绝?”梅其其格挤着眼朝我笑了:“‘巴克西’,那是因为小乌日娜心疼它呀!”原来小西门刚从妈妈的肚里一落地,就成了一个可怜的孤儿——它的妈妈得了产后风死啦!留下小西门怎么办呢?小乌日娜立刻把它抱到自己的宿舍小屋,用热毛巾把它身上的粘液擦干,给它用奶瓶子灌奶喝。小西门腾的一下跳起来,睁开了毛毛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小乌日娜。它哞哞地冲小乌日娜叫着,就象在叫‘妈妈!”看热闹的姐妹们拍着巴掌欢呼起来,嚷着笑着:“瞧呀!可怜的小西门,现在成了幸福的小西门啦!不过,她可不是你妈,只是你知疼着热的小大姐呀!”就这样,小西门总象影子一样拖在小乌日娜身后,越长越肥,越长越大,终于成了一头最慓悍、最标准的种公牛……
傍晚时分,我又看到了乌日娜和小西门。在习习的晚风中,在远处飘来的悠扬的马头琴的琴声里,小乌日娜正领着雄赳赳的小西门来草滩上散步。“哎!哎!小西门不准偷懒,偷懒要长虚膘啦!快跟上!快呀!快呀!”在小乌日娜的带领下,小西门扬起脑袋,傻乎乎圆睁着褐色的眼睛,笨拙地摆动着身躯,紧跟在小乌日娜身后踢踏踢踏地慢跑起来。啊,真是“幸福的小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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