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吹笛子〔童话〕

第7版()
专栏：

乌鸦吹笛子〔童话〕
金近
铺满山头的白雪融化了，冻结的泥土变软了。白杨树枝头上的芽苞，吐出一吊吊带灰壳的花儿来，柳树的柔软枝条上，给春风抚摩得发出数不清的绿点子。野草都争着往上钻，要给整个大山缝一件最鲜绿的衣衫。春天悄悄地早来到了。
住在山脚下的一个年轻小伙子，他在山顶上种了一块地，现在到了播种季节，早上太阳还没出山，就扛着?头上山了。他到了地头，坐下来歇一歇，顺手拿出一支短笛，嘀哩嘀哩地吹起来。
这是一支用花竹管做的短笛，是小伙子的爷爷传下来的，这笛子做得真灵巧，谁来吹，都能吹出好听的声音来。这声音比百灵鸟唱的还优美，比画眉鸟唱的还响亮，比黄莺唱的还清脆。他一吹，各种鸟儿都飞来了，停在树枝丫上用心地听，也跟着学，好让自己的歌声唱得更美，更动人。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小伙子跟鸟儿们交上朋友了，喜鹊想把声音唱得更高些，就来找他。燕子是个急性子，觉得自己唱得还不够快，也来找他。小伙子都耐心地帮助他们。就是乌鸦老唱不好，只会呱呱呱，他不愿意好好学，光想当个唱歌能手，这怎么行呢？
有一天，小伙子上山种地，忘了带饭包了，他要是下山去拿，那就会耽误时间；要是不去拿吧，中午就要饿肚子。这时候，飞来一只乌鸦，呱呱叫着，见到小伙子没有带饭包，就说：“好大哥，你忘了带饭包，我给你去拿。”
“那可不好，这里离我家还远着呢。”
乌鸦挺热心地笑笑说：“这点路算不了什么，我很快就给你拿来。”
小伙子听乌鸦说得挺诚恳，满口答应了：“那多谢你啦。”
乌鸦接着提出个要求来：“好大哥，我想借你的一支笛子吹吹，一路上我也不会觉得冷清了，等我回来就还给你。”
小伙子挺爽快地把笛子交给乌鸦。
乌鸦有了这支笛子，就一边飞，一边嘀哩嘀哩地吹，那吹出来的曲调确实好听极了，比他自己叫的声音不知要好上多少倍。他越吹越高兴，就大声叫喊起来：“谁说我乌鸦唱起来不好听？这回听听我的，我比百灵鸟、画眉鸟，还有黄莺他们唱得好听多了。”
山谷里有一窝小白兔在那里玩，听到那样优美的歌声，抬头一看，是从乌鸦嘴里发出来的，他们晃着长耳朵大声喊：“乌鸦哥，请你下来吹给我们听听吧。”
乌鸦落到地上，换了一口气，又使劲吹起来，这声音是那样的美妙，有细有粗，忽高忽低，象好多百灵鸟在对唱，又象一大群画眉鸟在合唱。等乌鸦放下笛子，小白兔们还竖起耳朵在发愣，他们早听得出神了。过了好些时间，他们才象梦里醒过来似的说：“吹得太好听啦！乌鸦哥，我们听到的鸟叫声，就是你吹的吧？”
“当然是我吹的。你们知道吗？百灵鸟、画眉鸟、黄莺他们唱得好，都是我教他们的，没有我，他们什么也不会唱。所以唱得最好听的就是我。”
小白兔们挺尊敬地望着乌鸦。他们说：“现在我们知道啦，你是最会唱歌的鸟。”
乌鸦满意地点点头。
“你们知道了，这就好啦。我还要唱给大伙听听。再见！”
“乌鸦哥再见！”
乌鸦又一边飞，一边吹笛子。快飞到一个松树林子，又大声嚷起来：“谁说我乌鸦唱得难听，我可比谁都唱得好，不信，就听着吧。”
他随后就吹笛子。
松树上趴着一群小松鼠，这是哪里传来的歌声？多好听，他们听得发呆了，这歌声真优美啊。小松鼠们齐声叫喊：“乌鸦哥，请到我们这里来，快吹给我们听听。”
乌鸦不紧不慢地落到一棵松树上，他在自己的羽毛上抹抹嘴，摆出一副架势，嘀哩嘀哩吹起来，那歌声在半空中飘荡，绕着圈子，钻进小松鼠们的耳朵里。小松鼠们听得入迷了，什么百灵鸟画眉鸟，都没有唱得这样好，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美好的歌声，听着听着，好象到了一个鸟的世界里。小松鼠们都惊奇得张大嘴巴，停了好半天，才对乌鸦说：“你吹得实在好听，太好听啦！你是最能唱歌的鸟，对吗？”
“那还用说，当然是我啦，百灵鸟画眉鸟唱得好，都是我教他们的。没有我，他们什么也不会唱。现在你们知道了吧，唱得最好听的，就是我乌鸦。”
小松鼠们挺认真地点点头，把乌鸦看成一只了不起的鸟。他们说：“乌鸦哥，你给我们吹出这样好听的歌声，我们一辈子都忘不了，谢谢你啦。”
“不谢不谢，只要你们知道是我的歌声，就行啦。”
乌鸦拍拍翅膀，又是一边飞，一边吹笛子。他不愿意给小伙子去拿饭包，只顾吹着笛子到处飞。
太阳斜到西边，小伙子饿着肚子在种地，冷冷清清地没有谁跟他说话，鸟儿也没有来找他，因为他的笛子给乌鸦借走了。
一对花喜鹊飞到山头上来，站在一棵香樟树上对小伙子说：“好大哥，请你吹起笛子给我们听听，我们想学学，把歌声唱得更好听些。”
小伙子愁眉苦脸地说：“不行啦，乌鸦借了我的笛子，到现在还没有给我哩。”
“他上哪去啦？”
“说是给我去拿饭包的。”
“饭包呢？”
“他没有送来。”
两只花喜鹊生气了：“这个乌鸦，真不象话，他肯定把你骗啦。我们去找他。”
花喜鹊嘟的飞远了，他们要去找乌鸦。
在村子外面的一个大草垛上，乌鸦正吃着小麻雀们送的谷子，他吃得饱饱的，在草垛上擦擦嘴，又吹起笛子来。十多只小麻雀侧着脑袋听得津津有味，佩服乌鸦这套本领。等乌鸦歇下来，小麻雀们抢着问：“乌鸦哥，你的歌声真好听，你是从哪儿学来的？是向百灵鸟和画眉学的吗？”
“你教教我们好吗？我妈只会教我们叽喳叽喳叫，多难听啊。”
乌鸦挺起胸脯说：“不是我向百灵鸟画眉鸟学的，是他们跟我学的。你们要学，我就教你们。”
一对花喜鹊飞来了。
他们早停在一棵榆树上听乌鸦吹牛。
“喂，乌鸦，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我说会吹笛子。”
“你这笛子哪儿来的？”
“我给那个小伙子去拿饭包，是他送给我的。”
“饭包呢？”
“早送去啦。”
一对花喜鹊气得呼呼叫。公喜鹊说：“乌鸦，你骗走了笛子，又不去拿饭包，你是个骗子！”
母喜鹊也对小麻雀们说：
“小雀娃娃，你们别上乌鸦的当，他说的尽是假话。”
小麻雀们眼睛睁得圆圆的，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乌鸦这笛子是骗来的？要真是这样，那多丢脸啊。
乌鸦眼看着谎话被拆穿了，心里很害怕，赶忙拍打着翅膀逃跑了，一对喜鹊在后面紧紧追赶。
公喜鹊飞得快，对准乌鸦的脑门子，狠狠地啄了一口。
乌鸦呱的一声叫，衔在嘴里的短笛掉下去了。
母喜鹊赶紧冲下去，把短笛捡起来，拍着翅膀快快飞，去送给小伙子。
乌鸦丢了笛子，又被公喜鹊啄得羽毛乱飞，痛得呱呱大叫。他知道自己干了丑事见不得小伙子，就歪歪斜斜地拚命飞，想逃得远远的。
这群小麻雀听到乌鸦自己的叫声，才明白过来，他们哈哈大笑，原来乌鸦说的尽是假话，叫的还是老样子：呱呱呱。
公喜鹊还要去追乌鸦，想起小伙子正饿着肚子，就掉转身往回飞，快快给小伙子拿饭包去。
这群小麻雀看到乌鸦逃跑了，喜鹊也飞走了，就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这乌鸦，自己唱不好，干吗吹着笛子来吹牛？”
“他不吹牛，就骗不了我们啦。”
“我们可不能跟他学。瞧喜鹊多好，把笛子给小伙子送去，又给他去拿饭包。”
“可不，人们都喜欢喜鹊，听说喜鹊还给人们报告好消息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