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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述 1982-09-30 00:00

飘动着的“上海小舟”

第8版()
专栏:

  飘动着的“上海小舟”
  焦述
这是一座古老的北方城市,如今,正在进行的各种各样的新建设,使它变得年轻了。
城市的南端,宽阔平坦的柏油路两旁,是个繁华的集市。当旭日的第一朵朝霞刚刚唤醒黎明的时候,你看吧,各种新鲜菜蔬,肉食蛋类,早点小吃,烟糖糕点,乃至花草盆景,木器家具……便络绎不绝地上市了。
在这万花筒般的市场里,又有一个独具特色的小市场:欢蹦活跳的鲤鱼、白鱼、黑鱼、蚂虾,在地上龟缩着脑袋的老鳖,呷呷叫的鸭子,伸长脖颈的大白鹅……还有雪白的大米、洁净的江米、海菜、蘑菇……这简直是一个江南的小集市了。是的,这里的人把它称为整个集市的“南方柜台”。
离这小市场不远,有一个市针织内衣厂的家属大院,里面有上千名南方居民,他们大多是在五十年代初期从上海随厂迁来的。刚来北方,真难适应这里的生活习惯呢。特别是社会动乱的那些年,市场上连一般菜蔬都难买到,那可能有这么个南味齐全的南方柜台呢?如今,不仅有了这个“南方柜台”,而且日益发展和兴旺起来了。
一位头发花白的南方妇女领着她的十七八岁的女儿,在这里选购活鸡,卖鸡的是个农村的小伙子。
“明天能给我多送几只吗?我要回上海探亲哩,顺便带几只鸡去。”小伙子的鸡又肥又大,价钱也公道。
小伙子连忙说:“行!行!有这些够了吧?”他伸出两把手指。
“够哩!够哩!十只满够哩!”……
那边突然围上一群人,原来是刚来一个卖虾的,他的虾又鲜又嫩,晶莹透明。三下五除二,一会儿快卖完了,卖虾的老农用手捂住篮子,高声地说:“不卖了!不卖了!”
“怎么不卖了,留下又不会下小的!”有个年轻人在叫。
“这是留给余师傅的。前天就许给人家了,咱不能不守信用。”
众人渐渐散了,老人蹲在那里,安详地等着。约摸有半个钟头,一位瘦小又很矫健的老头过来了,身着工装,边抽着烟,一手拿着个铝制饭盒,他是内衣厂缝纫车间的保全工,刚下夜班归来。
卖虾的老头子瞧见他老远就叫起来:“余师傅,余师傅!”
“噢!老程头,你可真是说到做到哩!”余师傅走上前来,?着那些晶莹闪亮的虾,亲切地拍着老农的肩膀。
“快!把这虾送回家去,跟我走吧!今儿个有大鲤鱼招待你哩!”
“怎么?光有鱼?”余师傅象是在开玩笑。
“还有你喜欢的老酒。嘿嘿!不过这可不只是俺一家请你的,贺五毛、张黑蛋,他们都等着你哩,我要不把你搬去,回到村里还得挨骂哩!嘿嘿嘿,看你赏脸不……”
“哈哈哈……”老余头拍着老程头肩膀,两人爽朗的笑声交融在一起了。
原来余师傅是鼓捣缝纫机的行家里手,不知啥时候,他的那一套精湛的手艺在老程头那个村里传响了名,一传十,十传百,谁家的缝纫机坏了,余师傅是手到病除,谁家新买了机器,也爱请余师傅去组装。据说,他装的机器使起来特别顺手,还没有什么噪音……
喧闹的集市渐渐散了,买者和卖者各自带走了自己的满足和欢乐……
每天清晨,这色彩缤纷的“南方柜台”,随着冉冉升腾的朝阳,呈现在喧腾热闹的集市之中。它多象一只飘动着的上海小舟,在春风荡漾的北国海洋上驶航,把欢乐和温暖送到那些南国兄弟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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