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代谦 |
1984-01-30 00:00 |
赶在春雨前面
第8版() 专栏:
赶在春雨前面 兰州空军某部 廖代谦 脚下的路是焦黄的,四周的山是焦黄的,映得这半边天空也显得有点焦黄了。 在这焦黄焦黄的天地之间,飘入一朵绿色的云。 一辆军用越野车。 一辆前来勘察的飞播造林指挥部的绿篷越野车。 车子停下了,紧紧追撵着车轮的一股黄尘急急扑上来。焦黄的土地呵,它也知道这朵绿色的云载来了它绿色的希望么? 几头褐色的牛喘着气争先恐后地奔拢过来。渴苦了的牛,误以为送水的军车进山来了。 翻开随身带来的县志,“几百年前,这儿也曾是林草葱茏的好山好水哩。”营林工程师喟然一声长叹:“如今,山,成了光着脊梁的穷汉子;人,也渴得喝水全靠雨水窖了。在大自然的惩罚教育下,人们的头脑总算开始清醒过来。” 飞行员俯身捧起一掬黄土,捧起了大地热噗噗的期冀,捧起了战士沉甸甸的责任感:“焦黄的土地呵,等着吧,我们一定从云头给你撒下个绿色的春天,撒下件绿色的新衣来!” 刺槐,油松,花棒,沙打旺…… 这只是一堆堆树种、草籽吗?不!它们是一群举着绿旗的战士。它们从八方奔来,带来了全国青少年响应团中央号召:“为绿化甘肃出力”的一颗颗热腾腾的心。 它们身上反映着人们改造山河的强烈愿望。 它们身上饱含着人们铺展春光的如火热情。 举着绿旗的战士,是一支开拓大西北的义勇军呵,聚集在等待出击的前沿阵地。 比新春佳节追撵龙灯、旱船跑得还疯。孩子们象一群小马驹儿,追撵着低空掠过的飞机,笑闹着,在原野上撒欢。 撒播树种的飞机来了,机翼上的红星闪耀着宝石的光彩。 轰鸣的马达声,呼唤出整个山村的男女老少。千百道闪着泪光的目光,深情地迎捧着北京派来的“春燕”。 撒种了!撒种了! 飞机低低地掠过头顶,拖着那股灰色烟雾,散开来,散开来,接地时沙沙,沙沙,化成飞散的“雨珠”。 一个扎着双辫的小女孩扯起衣襟接住几粒,捧给爷爷。 爷爷把它送入缺落几颗牙齿的嘴里,笑得白胡子一翘一翘地说:“甜的!甜的!” 你见过飞行员手上的血泡吗? 过去,我只见过老农手上的厚茧。在每年的植树或是支农劳动中,我自己常年握笔的手也曾磨出过泡,那只是水泡。 今天,我竟然见到一只戴着飞行手套的手被驾驶杆磨出了几个血泡! ——在飞播作业区,飞机要保持七十米的超低空飞行。七十米!不就是一幢高层楼房的身高吗,何况是山区飞行的七十米。山起飞机起,坡落飞机落,半点也疏忽不得哩。 血泡,向我显示着驾驶杆的重量。 气象预报:五天后有一场春雨。 预报飞快地传播着。与战士们的喜悦、追求和奋进的力凝聚在一起,酝酿着,溶化着,升华成了一条写在红布横幅上的标语:赶在春雨前面! 赶在春雨前面—— 急盼落地萌生的树种在敦促战士。 切望与草籽拥抱的荒山在敦促战士。 老乡们对“山着春装留雨住”的向往更是在敦促战士。 披着晨星,踏破晓雾,现场标志组早早地就上山去了。 飞机还没返航,下一趟等待撒播的树种、草籽已经运到加油线上来了。 一趟接一趟,飞行员落地后,匆匆地擦擦汗,喝上一杯开水,又驾起油足舱满的“春燕”起飞了。 赶在春雨前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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