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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朝闻 1984-01-30 00:00

鼠年谈鼠

第8版()
专栏:答读者问

鼠年谈鼠
王朝闻
问:甲子年是鼠年。在实际生活中,老鼠常常是令人讨厌的动物,但为什么在文艺作品,如民间文学、童话、年画里,老鼠的形象有时也挺可爱?
答:为什么要用鼠作为十二生肖之首以纪年,我没有作过考证。也许,这是人们不完全把鼠看成坏东西的缘故。许多条件不同的现象表明,人们对鼠的态度是多样而非单一的。
我在实际生活里,对鼠的态度也有矛盾。记得在延安,我们关紧窑门,追逐并打死了一只找不到出路的老鼠。当时觉得这样有点残忍,但一想到它咬啃抽屉而干扰我们睡眠等行为,就以为它死有余辜而心安理得。相反,长白山一位业余画家送我一只花鼠,我一路细心关照它,可惜到家第二天就被白猫所吞噬。只要一想起它捧吃松子时的机灵样子,它的惨死着实使我感到很不愉快。上述矛盾态度的形成,主要不决定于鼠的种类而决定于我和它们的关系的差别。
人对鼠的态度的这种矛盾性,也基于鼠自身的特点,它既有令人讨厌的一面,也有令人欣赏的一面(例如机灵)。
“鼠窃狗盗”、“贼眉鼠眼”、“鼠目寸光”、“胆小如鼠”等俗话,表明人对鼠没有好感。古人诗云:“权归臣兮鼠变虎。”这好象《诗经·硕鼠》那样,作为丑恶事物的比喻,鼠在这里扮演着反派角色。但歌谣“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叫奶奶,抱下来……”,象绘画《松鼠摘葡萄》那样,鼠在艺术中不见得还是糟蹋东西、传染疾病的坏东西。年画《耗子嫁女》,也不象都是咒骂老鼠的。有的画面也有一只虎视眈眈的猫,有的画面却不出现猫;鼠人吹吹打打,抬着花轿行进的场面,引起我一种红火热闹的印象。这时,画里的鼠不见得还是反派角色。也许,因为人们赋予画中的鼠以特殊的人的意义和性质,观画者才不以看待生物学中的鼠的眼光看待这种年画中的鼠的。
为了理解鼠在艺术中的审美价值,不妨联系人对蝴蝶的欣赏来思考。不成问题,蝴蝶是害虫变成的,它又产卵以繁殖害虫。人们普遍欣赏蝴蝶的美丽,可见人们对蝴蝶没有采取唯成份论的态度,而是欣赏它的美,甚至寄托着美的情操。
可不可以认为:鼠对人的危害性虽有确定性,但它在艺术中所扮演的角色却不是十分确定的。上述年画和歌谣中的鼠,好比老虎出现在艺术里,有时不是作为丑恶的代表而是作为美的借喻或象征。我想,如果脱离了人对社会生活各种关系的认识的能动性,只着眼于人与鼠或虎的一般关系,很难解释艺术对鼠的反映的对立状态。包括俗话“猫哭老鼠——假慈悲”,艺术怎样反映社会生活是不拘一格的。为了社会主义艺术的百花齐放,艺术家有必要更加灵活地认识复杂的社会生活,从而导致反映它形式的多样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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