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山农民运动

第5版()
专栏：学点革命史

萧山农民运动
1921年下半年，浙江萧山县先后建立了几十个农民协会，掀起了声势浩大的减租抗租斗争。这是在中国共产党领导和影响下我国新型农民运动的先声，是贫苦农民为了维护自身利益而组织起来开展斗争的大胆尝试。
萧山位于钱塘江南岸，是浙北平原上一个人口稠密、交通发达的地区。这里的贫苦农民不仅长期遭受高额地租的剥削和苛捐杂税的勒索，而且直接处在帝国主义经济侵略之下。本世纪初以来，钱塘江改道，滔滔江水吞没了萧山的20多万亩良田，人多地少，地主乘机要挟佃户，提出收“现租”等苛刻条件，稍不如意就收地另租，使萧山农村的阶级矛盾日益激化。萧山与当时宣传社会主义的中心——上海、杭州的联系比较方便，农民受新思潮的影响比较早。这些都有利于萧山农民运动的兴起。
萧山农民运动最早始于衙前镇，发起人是早期共产党员沈玄庐和贫苦农民李成虎。沈玄庐是萧山衙前人，早年留学日本，在东京参加同盟会，回国后在上海主编《星期评论》。1920年他与陈独秀等人在上海共同发起建立共产主义小组（注）。沈家父祖辈都是萧山有名的地主，拥有大量的土地和房屋。沈玄庐入党后，站在农民一边。1921年4月，衙前贫苦农民李成虎兄弟，因所种油菜籽被人抢收而求沈玄庐主持公道，沈玄庐当即提出组织农民协会以维护农民自身利益，李家兄弟极为拥护。在沈玄庐的启发和指导下，李成虎开始串联衙前农户，筹建农民协会。
1921年8月，沈玄庐在山北土地庙的戏台上，向附近20多个村庄的农民，发表了题为《农民自决》的演说。为了促进农民组织的建立，沈玄庐仿效党在城市中从办工人夜校入手开展工人运动的做法，约请宣中华、徐白民、杨之华等人，兴办衙前农村小学。这所小学只限于接收农民子弟入学，设立五个班，共有学生100多人，校舍和学习用品全由沈家免费供给。农村小学不仅教文化，而且以多种方式传播农民争取翻身解放的革命道理，实际上成为发动和团结衙前农民的活动中心。
经过一系列酝酿和准备工作，建立农民协会的条件基本成熟。1921年9月27日，衙前农民大会在衙前镇东岳庙前召开，宣告衙前农民协会正式成立。会上通过了《衙前农民协会宣言》和《衙前农民协会章程》。这是中国现代革命史上第一个成文的农民斗争纲领，它提出了土地归农民的要求，反映了农民的迫切愿望，规定了农协的宗旨、性质和机构。农协严正声明“本会与田主地主立于对抗地位”，规定只有亲自耕作土地的人才能加入本会，农协必须尽力维护会员的利益。农民大会按照章程的规定，选举了6名农协委员，并推举李成虎负总责。
衙前农民的创举，迅速传遍了附近的农村。萧山几十个村庄的农民纷纷行动起来，以衙前农民协会为榜样，先后建立了农会组织。南沙地区在发表建立农民团体的宣言中，尖锐地指出：“社会的不安宁不平等，都是有产阶级形成的结果，并且有产阶级发达一步，他们的权力也跟着发达一步。结果，使我们无产阶级的人，在世界上没有立足的地位。所以我们从今天以后，具牺牲的态度，斗争的手段，打破有产阶级在社会上的势力，叫他们有产阶级的人，在我们面前屈服！我们的肉体，是可以牺牲的；我们的精神，却是永久的存留着”。1921年秋冬，建立农会成了萧山农村的一件大事，很快形成了高潮，并迅速地波及到绍兴、曹娥等地农村。不到半年时间，上述地区先后建立了80个农民协会。
农民协会把贫苦农民团结在自己的周围，进一步发动群众，积极联络进步团体，为维护农民利益作了许多有益的工作。秋收以后，衙前农协联合附近几个村庄的农民组织，召开了有1，000多人参加的减租抗捐示威大会，根据当年收成和农民生活水平，提出“减租四折”的要求。地主慑于农民声势，不敢下乡收租。地主高某过去曾在江西九江当过监察官，其父是萧山商会会长，仗势下乡收租。佃户依照农协规定，只交四折租，高某不答应，被农民痛打了一顿，其他地主再不敢逞强了。这一年萧山农村普遍减了租，取消了一些苛捐杂税。农民协会又组织农民捣毁了几家囤积粮食、抬高粮价的米店，维护了农民利益。农民协会还号召农民破除迷信，解放妇女，展开了反对封建礼教的斗争。
萧山农民运动震撼了江南地区，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的反响。萧山的地主、乡绅、官吏勾结在一起，上告到浙江省当局，攻击和诬蔑农民运动。浙江省长下令，以“煽惑顽佃，聚众抗租”为罪名，取缔农民协会，并严令缉捕首要人物。浙江省警察厅和绍兴官府派出大批军警，于12月18日包围了衙前镇，镇压了正在召开的减租大会，打伤农协积极分子数人，并逮捕了农民领袖李成虎等人，用武力强行解散了农民协会。反动当局的倒行逆施激起了广大农民和进步人士的极大义愤，他们纷纷抗议军警对农民运动的野蛮镇压。上海《民国日报》连续发表文章，把萧山农民运动称为“地主和佃户底阶级斗争的先锋”，指出“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摧残农人即是动摇国本。这更是国民所万不能漠视的”。李成虎被捕后，遭受严刑拷打，于1922年初死于狱中。萧山农民对李成虎的牺牲十分悲愤，专门为他举行了悼念活动，竖立了纪念碑。
1922年6月，中国共产党给共产国际的报告中记载了这次英勇的斗争。萧山农民运动为中国新型的农民运动掀开了第一页，它是我党早期革命活动中一次有意义的尝试。
（邵维正）
注：沈玄庐后来脱离共产党，1925年堕落为国民党右派，参加西山会议。1927年发动浙江全省的“清党”，屠杀共产党人和革命志士。1928年在萧山试办地方自治。同年8月被刺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