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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继传 1984-05-31 00:00

应习惯于学术争论——也谈达尔文与赖尔的友谊

第5版()
专栏:随笔

应习惯于学术争论
——也谈达尔文与赖尔的友谊
卢继传
科学史上,达尔文与赖尔在争论中发展友谊、促进科学事业发展的佳话,一直被人们传诵着。
赖尔是十九世纪英国一位著名的地质学家。他在《地质学原理》第一卷中,以大量的事实提出,地球是缓慢变化的,而其地面的生活条件也在渐变,由此引起生物的渐变。此书发表时,达尔文还是一个刚刚走出校门的青年。他在科学考察中,曾以赖尔的地球渐变观点作指南,观察世界各地的地质变迁,生物的地理分布等,进一步提出了生物进化是缓慢的,建立了以自然选择为基础的进化论。达尔文拜赖尔为师,虚心接受他的指导。他常说:如果没有赖尔的《地质学原理》,也就没有自己的《物种起源》。
起初,赖尔因受上帝创造万物的信条的束缚,极力反对达尔文关于生物进化的观点,并要他用“创造观点”来解释加拉帕戈斯群岛上的生物。但是,这位年轻人不接受“生物是按照上帝预定的模式创造”的说法。由此,他俩发生了多次激烈的争论。
“我不能同意你这一观点”。达尔文心直口快地说:“加拉帕戈斯群岛与美洲的生物既有共同点,又有不同点,生物千变万化,不正说明它们没有一个固定不变的模式,而是由它们本身逐步演化的吗?”
“不行,我要是背叛信仰,赞成你的意见,那么,下一版的《地质学原理》将会变成怎么一回事,我又怎样进行工作?”赖尔怀着不安的心情说。
达尔文曾在剑桥大学神学院深造,一度是信仰上帝创世说的教徒。他很理解老师的心情,便耐心地以自己如何背叛神学的痛苦过程来说服赖尔。赖尔终于放弃了神学创造生物和宇宙的一切信条,同意达尔文的生物进化理论。
后来,在赖尔和英国植物学家胡克的极力支持、鼓励下,达尔文的《物种起源》出版了。
关于珊瑚礁的产生,赖尔曾以火山口理论来解释。他认为:珊瑚礁是附着在岩石上的,露出水面的珊瑚礁是海底火山喷口的顶端,它的形状代表着原来海底的形状。可是,达尔文在考察五大洲的一些珊瑚礁中,发现赖尔的观点与事实不符:珊瑚礁的形成与火山口没有联系,它是海岛周围的水螅长年累月建造成的。虽然,海底在逐渐沉陷,但珊瑚礁的大厦却在持续增长,致使缓慢沉陷的珊瑚礁慢慢地露出了水面。当达尔文把这一发现告诉赖尔时,赖尔大吃一惊,深感自己的火山口理论将遭到致命的打击。然而,他经过冷静的思索和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接受了达尔文的新理论。他在出版他的第十版《地质学原理》时,把原三卷本改为两卷本,几乎全部吸收和采纳了他的学生——达尔文关于生物进化的观点,使得一百多年前的《地质学原理》,至今仍有科学价值。
今天,在我国学术界不难发现,有人往往不习惯于学术争论,甚至把争论与友谊对立起来。这是不正常的。在科学探索中,对一些问题有不同看法是很正常的。新观点的提出,不同观点的争论,是开阔思路、增长知识,推动科学事业发展的必由之路。在学术面前,应当人人平等。争论的双方既是对手,又是良师益友,切不可成为势不两立的冤家,即使对方的观点是错误的,也应以理服人。
善于听取不同意见,善于向各种人学习,包括向不见经传的青年人学习,是发展科学的必不可少的条件。看来,赖尔及达尔文的友谊,他们的争论风度,仍然值得我国学术团体和每一个学者、专家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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