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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1-02-27 00:00

爱伦堡在世界和平理事会会议上的发言

第4版()
专栏:

  爱伦堡在世界和平理事会会议上的发言
【新华社讯】塔斯社柏林二十四日电:爱伦堡在世界和平理事会二十二日下午的会议上的发言全文如下:
我们曾怀着满意的心情离开了华沙,我们看到,我们的力量已经增长,人民将不会茫然不觉地为一小撮恶魔或疯子所摆布,崇高的保卫生命的机构,——世界和平理事会——已经成立了。三个月已经过去。我们为和平运动的增长而欣慰,这种欣慰并没有错。正直的美国人的呼声在越来越增加,也愈来愈坚强;他们警告他们的同胞,注意他们的统治者正在进行的危险赌博。但是,争取和平的运动愈壮大,可憎的赌博也就愈疯狂。理性和良心的觉醒使战争煽动者大为恐慌,他们更加忙乱起来了。朝鲜的情形就是他们的预演。失败并没有使他们清醒。那些在光天化日之下恬不知耻地要求轰炸中国,要求使用原子弹,还要求发动第三次世界大战的人,并不是疯人院里的疯子,而是一个大国代议机构里的议员。他们不仅准备把自己的青年而且也准备把欧洲的精华驱上屠场。他们在世界市场上购买人的血肉,正像他们的祖先从前购买羊毛或矿苗一样。
由于苏联人民的毅力、欧洲游击队的英勇、英国和美国普通人民的巨大努力才得以成立的国际机构,这个在五年前全世界人民都寄以期望的机构,现在已被他们变成了穷乡僻壤的戏台,观众都是些从密西西比或俄克拉荷马来的头脑简单的人。我们看到,一些人怀着邪恶的阴谋远渡重洋,并使一个辽远的异国土地渗透了孩子们的鲜血,但他们却在高叫:“救命呀!人家在攻打我们了!”人们或许会以为,美国学校里的孩子们游历到了朝鲜,而受到了心肠阴险的主人恶待。人们或许会以为,中国人攻占了旧金山,并在得克萨斯州投下了炸弹。人们或许会以为,鸭绿江是流贯在密执安州,手无寸铁的美国女孩正在这河岸上休息,而被凶残的中国人袭击。这并不是什么开玩笑,这是可憎恶的。战争煽动者力图用蓝色的布片来遮掩那染满了鲜血的匕首。
他们在准备着空前未有的杀戮,什么也不放在眼下:他们在德国的桥梁上埋下地雷,招募哥伦比亚的可怜的恶魔,他们在内华达州试验原子弹,在布鲁塞尔试验他们欧洲家臣的忠诚,他们披起羊皮,而吓破了胆的智利或荷兰就赶紧写上它们的签字,让屠杀人民的家伙胡作非为。
法西斯的德意志帝国党的主席最近在不伦瑞克说:“德国人民的首要责任就是恢复党卫军的荣誉。麦克阿瑟将军的队伍把整个整个的乡村连着妇女小孩一起毁掉,因此现在再也没有人能有权利斥责我们了。”是的,美国战争煽动者已复活了希特勒的业绩。看到了这一点,对于他们力图复活希特勒军队,谁还会感到惊异呢!
我们正聚集在它的首都开会的这个国家的命运不只是德国人的忧虑的根源,全世界人民的目光都集中在德国。这可以用地理环境来解释:在我们面前是一个位于欧洲正中心、被武断地分割成两部分的国家。在它的疆界之外是两个世界,这两个世界的和平共存,战争挑拨者是不承认的,而这个国家的一半已变成军事行动的桥头堡了。人们也可以用历史来解释全世界人民关心德国前途的原因:德国曾屡次干涉其他国家人民的命运,它的士兵曾一再越过外国的疆界。人们常常问道:“德国人将来会做些甚么?”或者问道:“对德国人怎么办?”不管甚么地方的人民都认识到,如果德国被拉进军事联盟的话,战争的危险就会增加。人民同时也认识到,如果德国不参加这种联盟的话,那么战争挑拨者在没有从威胁进而开致命的第一枪以前,他们就会好生考虑。
有人也许会问我,为什么我笼统地说德国。是呀,有两个德国彼此各不相同。当然,我知道领导德意志民主共和国的人是不同于宣布波恩城为第二德国的首都的人的。我知道,在柏林议会正在通过保卫和平法案的时候,波恩政府部长正在进行使西德参加军事联盟的谈判。但是如果在我说到德国的命运时好像忽略暂时的边界的话,那只是因为我不能把国家的命运和人民的命运分开。
美因河上的法兰克福的居民和奥得河上的法兰克福的居民曾经历过同样的盛衰的时代,创造过同样珍贵的东西,犯过同样的错误,度过共同的生活。这些人民不是昨天才诞生的,他们也不是昨天才知道他们是统一的。德国好像每一个仍存在着社会矛盾的国家一样,有着内部分界线;这一界线不是沿易比河,也不是沿其他某一个河流,它存在于每一个城市,它分隔着克虏伯先生的别墅和他的工人的住家。但是,不是也有两个法国——一个签订军事公约,而另一个要求和平么?………恕我所说的不是美因河上的法兰克福的命运,也不是奥得河上的法兰克福的命运,而是德国的命运。
我们曾听过外交家们的争论,法律家们关于国际法问题的争吵以及政治家们的辩论。我不是外交家,也不是法律家,也不是政治家。我愿意作为一个曾经历过和我同时代的人所经历的一切的人来看待德国问题。我要抛开客套而直截了当地说话——客套常常是比真话来得无礼的。德国前途问题是一个错综复杂的伤脑筋的问题,它是粘在没有治好的创伤上的一团乱毛。在这里,你可以看到德国少年的命运,这些少年是在空袭警报和废墟中长大的,在撕破了的“大日耳曼”地图和配购少许面包的配给证中长大的,是在外国士兵和本地强盗当中长大的,是在关于罐头食品和原子弹的谈论中长大的。在这里,你也可以看到各种年龄不同、社会地位不同的德国人的命运,他们曾尝过第三帝国送给他们的可耻的残羹,他们在认识到垮台的不可救药的程度以后,已经站立起来,开始诚实地工作,动脑筋,并为争取兄弟的友爱和人道而奋斗了。我所说的那一团乱毛也还包括曾经历过纳粹入侵的其他民族的命运——法国人、捷克人等民族的命运,苏联千百万男女的命运,已经或正在废墟上建立起新的家园的人民的命运,已经连眼睛都哭了出来的寡妇、孤儿、母亲们的命运,已经懂得什么是德国秘密警察的死亡营和刑讯室的人民以及他们的同志和他们的亲戚的命运,那些当时没有忘记而且将来也不会忘记他们生活经历的士兵们的命运。在没有治好的创伤上的一团乱毛上的是曾经在战时把自己的生活与对法西斯主义的英雄抵抗联结在一起的不同民族的许多男女们的命运。纳粹侵略者与欧洲各国人民间的战争既不是武士们的决斗,也不是两个朝代或两个托辣斯的冲突。外交家、法律家和政治家可能考虑恢复希特勒军队是否合法或是否适宜。但是人民是有良心的;这个良心在呼喊:“绝不许恢复!”
为了找寻一批人肉而最近访问过德国的一个美国总司令急忙要使希特勒军队在精神上复活。如果认为这种复活是正当的话,那末势必就该诅咒白俄罗斯、波兰和法国的游击队员们的英雄主义、自我牺牲和神圣的义愤了。对他们说来,正如对欧洲一切正直的人们一样,反对纳粹侵略者的战争不仅是爱国的义务,并且也是为了维护全人类的理想。用汽油弹放火焚烧朝鲜城市的人、在那个不幸的国家里杀戮老人和婴孩的人,自然可以重新扶植那些曾经毁灭成千成万的苏联村庄、那些曾经蹂躏过利台斯和奥拉多尔以及那些曾经参加过奥斯维齐姆烧人场工作的人们。但是全世界正直的人民决不会把屠杀儿童的人叫做兵士的。艾森豪威尔将军到达德国的时候曾经说:现在是忘记过去的时候了。如果人们不把这句话的意义细细思索一番,它听来像很高尚似的。但是如果把它细细想一想,就知道它是罪恶的。谁也不曾责备说俄国人怀恨旧仇。我们是不念旧恶的。我国人民已经伸出双手对那些走上了和平诚实生活的道路的德国人表示欢迎。但是我们并不是健忘的人——我们并没有忘记。把法西斯在欧洲的所作所为抛在脑后,不仅是出卖我们所敬爱的死者,也是出卖我们的孩子。记忆是一种高贵的天赋,它是人类与虫豸的分界线。把希特勒军所犯的罪行抛在脑后,不仅是出卖法国人和波兰人,也是出卖欧洲以至全世界。我不以为忘怀能够帮助德国人民,正相反,忘怀对于德国人民也是危险的,悲惨的。恢复希特勒军队,对于德国来说,就是重蹈一九三三年一月至一九四五年五月的可怖的覆辙。把过去抛在脑后,就是再来一遍,首先是作军事示威,然后就走入军事坟墓;就是去强占别国的城镇,以后再目睹自己的城市毁灭。德国人民所希望恢复的不是“国防军”将领,而是他们自己的好名声;他们所希望恢复的不是党卫军,而是德国正直而和平的劳动者;他们所希望恢复的不是冲锋队的师团,而是他们的城市,学校,图书馆和博物馆。
美国报纸想要使没有脑筋的人相信恢复起来的德国军队不会像希特勒军队。但是谁来把这支新的军队拚凑起来呢?是那批曾经率领着希特勒的士兵接二连三地犯罪的人。汉斯·斯派达尔将军是美国人的最亲信的顾问。他曾在斯大林格勒指挥意大利的第八军,他曾把乌克兰的几百个村庄夷为平地。与他一同工作的还有一个希特勒分子豪辛格将军,他也曾参加对苏联的进攻。美国人所核准的恢复德国军队的计划是在什么地方拟定的呢?是在兰斯堡监狱里拟订的。直到最近为止,被纽伦堡法庭判了罪的战犯都是关在那里的。汉斯·斯派达尔将军经美国人同意后,就叫他的因残酷屠杀希腊人而被判罪的兄弟威廉·斯派达尔草拟恢复德国国防军的计划。所以他们的军队是在牢狱里产生的。这个计划的主要推动者是被定罪了的人,是从前屠杀儿童和屠杀人民的凶手。
他们正在恢复的军队是在党卫军军官的地下法西斯集团中孕育的。在那里,有前“大德意志”司令官曼陀菲尔将军,有党卫军军人培克——布连吓西特、夫朗克格里克什,有罗米尔少将以及德意志帝国社会党的多尔斯和基德勒,还有所谓“新元首”洛里茨。那里的气氛是慕尼黑酒店的气氛,这慕尼黑酒店就是那个把千百座城镇化为焦土的人、那个被世界上所有的母亲们诅咒的人开始他的活动的地方。
地下法西斯集团已经又出头露面了。它以骄矜自夸的气概在与美国的招兵人员说话了。
艾柏巴赫将军要求立即恢复纳粹的荣誉,他说:“我们并不是恶魔的兵士,我们也和共产党打过仗。”因为这句话,麦克洛埃就签发了赦免战争罪犯的命令。也许明天我们就会看见曾被定罪的纳粹党卫军胸间戴上美国的勋章。这将不会使任何人惊讶。麦克阿瑟怎么能斥责希特勒的纵火凶徒呢?对黑人施以私刑的三K党徒怎么能责备杀害数百万犹太人的纳粹党卫军呢?主张组织反共十字军的杜鲁门先生,怎么能不在他的老前辈们的钢盔之前脱帽致敬呢?
曾经帮助希特勒成为希特勒,从每一颗子弹、每一具尸体上赚钱的、三年前被判处十二年徒刑并没收财产的克虏伯,现在已被释放了。他的全部财产都已归还他。昨天他还是战争罪犯,而今天他却是第一个军火制造人了。战争的煽动者现在已经毫无忌惮了,他们既不以佛朗哥的拥抱、不以纳粹党卫军所伸出来的手为羞,也不以克虏伯的枪炮为耻。
曾在自己所著的书中斥责纳粹罪行的艾森豪威尔将军,怎么在目前又会同他们亲慝地在一起呢?这一个美国人不是拘谨的人,理论是理论,实际是实际。正在策划另一次战争的美国人,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动员计划、参谋总部、原子弹、罐头食品、特派记者等;他们只缺一样东西——兵士。他们已把土耳其人和希腊人、荷兰人和法国人、哥伦比亚人和英国人拖到朝鲜去。现在他们又在寻找兵士来和俄国作战。他们没有忘记一九四四年年底的情形,那时德军各师虽已因东线作战而削弱了,但却仍使艾森豪威尔的军队在阿登地区遭受了打击。他们想在德国买头等的炮灰,我肯定地这样说,并不是根据凭空的臆测,而是根据健谈的美国人的公开言论。不多久以前,参议员约翰逊曾建议征募一支一百万兵员的外籍兵团,主要是德国人。他直言不讳地说这可以保全一百万美国青年的生命,他的同僚参议员洛奇辩驳说:要募的不是一百万,而是两百万。
他们把由西里西亚、波美拉尼亚和苏台德省出去的移民收留在仓库和营房里,向他们说:“你们不久就可以收复失地了。”
与这有关的人民对这种事怎么看法呢?我所说的不是现在正在建设新生活并与所有正直的人民一道为和平与人类的和睦相处而斗争的德国人。我现在所说的德国人是中了纳粹的毒,直到最后一刻还在信仰希特勒,他们所以和希特勒分了手并不是因为他发动了罪恶的战争,而是因为他在这场战争中失败了的那些德国人。这些人是不是情愿听从美国招兵人员的说话呢?我想不会:他们的盘算是和他们的美国同伙一样无耻的。他们对美国所答应的诺言很冷淡,并不是因为美国人在准备令人憎恶的征服战争,而是他们怀疑美国人是不是能够赢得这样一场战争。他们记得美国人向来是惯于驱使别人打仗,而自己坐地分赃的。到过俄国的希特勒士兵知道,某些美国人正在策划的那个战争会是异常激烈的,他们倒愿意“按美国的方式”去打。西里西亚人或者波美拉尼亚人,甚至是那些中了法西斯毒素的人,都慷慨大方地回答美国人说:“你们既然是一个最强大的国家,最好是你们去打头阵。至于我们呢,我们将随后来收复我们的土地。”……
纳粹军队的复活使那些已经认识法西斯主义的卑鄙本质的德国劳苦人民大为忿怒,难道那还须多说吗?在德意志民主共和国中,德国人民愤怒的呼声嘹亮地回响着,而在西德,尽管有一切禁令、叫嚣和迫害,也可以听到这种呼声。假如占领者答应举行一次民意测验——问要不要恢复德国国防军——,我深信德国人十个里头有九个会回答说“不要”。
以任何形式恢复德国军队、目前正在西德实行的恢复德国战争工业的活动,已激怒了全世界各国爱好和平的人民。不用说,美国的报纸认为只有共产党人反对德国的重新武装。这是最近捏造的一种谎言。法国一位最老的议员马林并不是一个共产党人,也不是一个社会党人,他是右倾的人。英国议会的议员弗莱彻和米立希都不是共产党人,他们是执政党的党员。作家托玛斯·曼并不是一个共产党人。瑞士著名神学家巴特并不是共产党人。英国大臣达尔顿并不是共产党人。波恩政府的前内长海尼曼并不是共产党人。牧师尼穆勒并不是共产党人。所有这些想法不同的人们,都表示反对武装德国。他们懂得:德国国防军的复活可能很快就招致悲惨的结局。我们的崇高的机构——世界和平理事会,唯一拥有各国人民的真正代表人物的国际机构,必须团结反对德国重新军国主义化的运动,因为这个运动反对一种会在欧洲招致战争因而不仅不合法而且是罪恶的措施。
在那些渴望战争的人们的可怖赌博中,德国必须既不是玩牌的人,也不是被玩弄的牌。我们决不能容许恢复德国军队和战争工业。必须使德国人民有机会去恢复德国,去和平地劳作,去给他们从前曾经有过贡献的世界文化宝库贡献他们的力量。我们团结具有各种不同见解的人们,把德国两部分的内部制度,它们的社会结构,它们的法律和思想加以比较,并不是我们的事情。在这两半个德国中的一个里,青年人看到了通往和睦相处与国际团结的道路,而在另一半,却在宣扬复仇、憎恨和战争。但是我们应该说而且有责任要说:只要德国一天还被分割为两部分,欧洲的火种就会累积起来,只消一个美国烟屁股就能够爆发熊熊的火焰。世界和平理事会必须要求与和平统一的德国缔结和约。这将是迈向和平的一个步骤,而建立德国军队,加强在德国的占领军,拖延这种不自然的分裂状态就不可避免地会引向灾难。
那些正在策划新战争的人们特别频繁地在注视欧洲。就是在这里,在我们这个古老而光荣的大陆上,将要发生他们所渴求的大屠杀。美国参议员福尔布莱特说:我们将以毁灭欧洲的城市来帮助欧洲人。这种话只有吃人生番才说得出口,这种人无法了解建设巴黎、罗马和伦敦需要多少世纪的劳动和精力。向所有珍视欧洲古代文化的人们,所有不把尤费齐博物院和卢佛宫、基辅、索非亚和夏尔特,布拉格大学和牛津大学,克拉科和科隆看作存心轰炸的目标,而是看作他们所珍爱的人类精神故乡的活生生的血与肉的人们,我呼吁:不要容许这种不幸发生!
我国人民希望和平。不久前我曾去到伏尔加一些地区,在那里,水电站正在兴建,为了改变气候正在栽植小树。种了一棵一年的橡树的那位老人,那个抚育着她刚满一岁的第一个孩子的母亲,我想,他们就是我国对和平的伟大的爱的见证人。我们知道,忠于人民的愿望的苏联政府向各大国提出了缔结和平公约的建议。那群贪婪不负责任的家伙所发动的疯狂赌博能够使人类的明天黑暗吗?我们这些被日夜在焦虑的人民派到这里来的人难道能容许这种空前的不幸发生吗?不能,我们一定要制止战争,我们是在一个充满着悲剧同时又充满着希望的时刻说这句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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