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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弢 1984-07-31 00:00

《生命册上》序

第8版()
专栏:

《生命册上》序
唐弢
中国散文种类繁多,清朝姚鼐的《古文辞类纂》将它分为十三类,流行一时,曾国藩在《经史百家杂抄》里稍事压缩,重加梳理,作十一类。以后社会变革,文体更易,有的门类如“诏令”、“奏议”等自动消亡。人们更求简便,大别之为三类:论说文、记叙文、抒情文。这样分,要说精密,自然是不够精密的,但有一个好处,简单明了,区别起来比较容易。因此,后来的对于白话散文,也仍然有人沿用这办法,分为三大类。
我初弄笔墨写的是诗,正式投稿时却是散文,同样没有跳出这范围。回忆往事,记述当前的生活,算是叙事散文;借一点因由,发抒隐藏在心底的感情,便是抒情散文,或曰散文诗;以议论为主,评骘社会,月旦文明,那就是社会杂感了。当然,这三者往往又是相互交错、相互结合的,区别在于全篇的重点是哪个。几十年来,我经常写的是议论性散文,不是杂感便是随笔,出版了十几本杂文集,注定是个七嘴八舌的杂文家,不免使有些人齿冷,有些人要悻悻然了。
其实我自己倒是喜欢叙事散文和抒情散文的,并且花了较多的心力试写过。开始投稿的时候,我写的是这类散文;上海沦为“孤岛”,议论性文字写得多一点,不过形势迅速改变,洚水警予,生路日蹙,最后连可以发发牢骚的地盘也没有了,我又回过头来写抒情散文,写叙事散文,遁身于古人和往事之中。顾盼今昔,聊以自遣。其中抒情散文,曾辑成《落帆集》,收入巴金同志主编的《文学丛刊》第八集,于1948年10月问世,三十三年后,又由广州的花城出版社重版过。
还有一些以叙事为主的篇什,一直没有结集起来。最初写的《药》和《种在诬蔑里的决心》,发表于1936年的《中流》半月刊,原是单纯的回忆和自白,有人却说《药》的收尾的“治危症,还是用险药吧!”意有所喻,暗示中国应当武装抗战,但他又认为这样做“决不是什么现实主义的方法,倒是有点近乎所谓盲动主义的”。为什么抗战会是“盲动”,我弄不明白,因此也懒得去说明究竟是不是真个意有所喻了。倒是1944年发表在《万象》上的《学贾》、《以虫鸣秋》、《三迁》等三篇,执笔之间,的确不能以回忆为满足,时时情不自禁,夹入一些现实的芒刺去。直到抗战胜利,续作《化城寺》、《生命册上》时,才又恢复先前的写法。以后又补写六篇,意有未尽,终于没有完成原来的单独成书的心愿。
就文章的写法说,每篇各有头尾,自成起讫,这样,虽然一篇有一篇中心,而且大体衔接,但为讲得完整,叙述不免有重复之处,实际上这不是书的写法,而是单篇文章的写法。《我与杂文》和《我要逃避》等其它几篇,则是这些文章的有关内容的补充,但仍各自独立,互有长短,而不拘于生活的一端。
现在,我把另外两组文章和这组结集在一起。一组是忆旧怀人之作,记述和文艺界师友交往的经过,缅怀风采,铭记教益,今天读来,已有“人生莫羡苦长命,命长感旧多悲辛”(白居易)的叹息。另一组是远游揽胜之作,除两篇稍有历史意义从未收集的游记外,包括到苏联、日本、英国各地的访问,异邦风物,前贤往迹,深深地启发了我的沉思和遐想。这些文章有的是新写的,有的是旧作而经过挑选和润饰,两组各有一篇曾被选入中学的语文课本,比较为大家所熟悉。
我把这三组文章合成一书,而将其中的一个篇名作为概括全书的书名:《生命册上》。意思无非是说,尽管不是全部,这些却都是我生命的经历,是我题在人生这个册子上的淡到欲无的名字。真的,我做得太少,也太贫乏了。如果灵魂必须受审,我便是自己灵魂的审判者,“火湖”在前,我将毫不迟疑地纵身跳下去!
(编者按:《生命册上》今年7月由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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