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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工 1985-06-25 00:00

在心灵的音符里欢跳

第8版()
专栏:

在心灵的音符里欢跳
顾工
我有多少年没有跳舞了?哦,大约已有三十年。对跳舞的自我开禁,是在去年底作协代表大会闭幕的那一天。京西宾馆剧场的前厅,舞曲悠扬地演奏起来,我本来只想站在一边,作一名忠实观众,谁知看着看着竟然也怦然心动,技痒起来,情不自禁地卷入了舞海,舞的漩涡……
我这人生来笨胳膊笨腿,另外还特缺乏乐感和节奏感。过去在老根据地、老解放区扭大秧歌,我比那些战士和老农扭得都不如。我平时走路,姿式还算潇洒;谁知乐声一起,锣鼓点一响,我一扭动,总是左胳膊和左腿,右胳膊和右腿一起出动,人时时呈现一边倒的倾斜状,姿势极为难看。围观者无不为之捧腹。
进城后,跳交际舞的舞风大盛。我住在重庆的制高点浮图关上,每到溽暑,闷热不堪,手摸竹床的凉席,都烫手;但和我住处毗邻的李家花园,仍时时传送来时强时弱的舞曲。有时,我也有幸侧身那里观光。西南军区的许多师团干部,都脱去了军上衣,在舞池中翩翩起舞;贺龙司令员竟也常常莅临。他一把菜刀起家,军靴踏倒过多少强寇顽敌,但跳舞时却端庄典雅,步法娴熟,轻盈优美。
我真正敢于跳舞,倒是在海拔四千米以上的西藏的冰山雪岭上。那时,为了深入生活,我和今天负有盛名的小说作家徐怀中,同到进军西藏的筑路部队中去。我带职当连长;他带职当指导员。那时,每天除了开山放炮外,简直就没有什么业余的文娱生活。有一天,来了一队志愿军的归国慰问团。当中也有几名英姿飒爽的女志愿军。聚在寒风吹动的帐篷里座谈时,一位佩带着好几枚荣誉军功勋章的女志愿军(她是一位女电话兵,在炮火中查出被炮弹打断的电线,竟用牙齿咬住断线头,把电话接通),突然提问:
“你们这里,跳舞吗?”
“啊!跳舞?”作为连队的一队之长,我不能不对这提问表示惊愕。
“是呵!我们志愿军在敌人狂轰乱炸后的坑道里,掩蔽部里,都举行舞会。明天也许我们就会牺牲,但今天今夜我们仍要狂欢!”
“好!这是革命的英雄主义,更是革命的乐观主义。我们连队也要发扬光大。来,跳吧!茫茫雪原就是最好的舞场;风呼雪啸就是最美的舞曲!”
果真狂舞起来。没有舞伴,有人就抱着自己心爱的枪,心爱的钢钎和圆锹……
在康藏公路通车的时候,我骑着匹识途的老马赶到了拉萨。在西藏军区的大礼堂里,正举行盛大的舞会。当时还很年轻,英俊挺拔的西藏军区司令员张国华舞兴甚浓,他旋转得很快,跳完一曲又一曲。我和几位浓妆艳抹的藏族姑娘都先后欢跳起来。这些藏族姑娘跳弦子舞、锅庄舞时,都象仙女般灵活、轻盈;但跳这交际舞时,一个个却都象是扳不住的石碑——也许因为我自己太象块石碑……
时过境迁,一晃已是三十年。我那不灵便的手脚变得更不灵便,石碑般的身躯变得更象石碑了。我在京西宾馆的大厅中再试身手时,已更显笨拙;但我还是欢乐地跳呵跳!创作的黄金时代到来了;我生命的黄金时代到来了。我为什么不跳呵,为什么不跳?我要在舞池中跳,在“四化”的激流中跳,在稿纸上跳,在心灵的音符和旋律里欢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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