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维民 |
1985-10-31 00:00 |
生命的价值——记怀宁县医院青年医生程起来
第3版()
专栏：
生命的价值
——记怀宁县医院青年医生程起来陈维民
1985年5月7日，天色阴沉。安徽省怀宁县石牌街头，一张讣告前围满了人，有的哀叹，有的惋惜，有的失声恸哭。当灵车徐徐开进街道时，迎送者堵塞了街口。死者是谁？为何牵动千百人的心？
（一）
他叫程起来，是中国共产党党员、怀宁县医院团支部书记、口腔科副主任。1974年，他以满分成绩从怀宁卫训班毕业，来县医院放射科工作。上班不久，他就破了一个规矩。按要求，做钡餐透视的病人必须空腹，至少要饿到八点以后才能吃东西。病人也都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程起来把这一“金科玉律”改了：为了不让病人挨饿，他提前两个小时上班，病人随到随做，他自己则常常因为病人多而顾不上吃早饭。时间一长，工作量加大，他的身体日渐消瘦。不少同志劝他，改行吧，要不身体吃不消！他也清楚，自身反应异常。“事情总要有人做”，当人们提起此事时，他总是这样淡淡地回答。他没有要求调离岗位。直到1978年，程起来的白血球降到二千多，才被迫调离放射科。
（二）
一年后，程起来从合肥进修牙科返回，主持口腔科工作。俗话说：“牙痛不是病，痛起来要人命”。面对那么多痛苦不堪的牙痛病人，他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1983年秋的一天下午，已过下班时间，他还在为一位老大娘做拔牙手术。不料手术后出血不止，老人血压增高。他亲自扶老大娘去病房，寸步不离，通宵守护。一位病人问他：“你母亲是什么病？”老大娘噙着泪水接过话茬：“我不是他母亲，他比我伢还好！”
程起来是个心地热情的人，也是个心胸坦荡的人。一天，他来到一个姓潘的人设的肉摊旁，想买半斤肉，不料却遭到白眼。他默默地离开了。
当夜十点多，一个陌生人来敲门，说牙痛得厉害。他迅速来到治疗室，一看就是那个姓潘的人。手术椅上，病人大惊：“你是医生？我……”他用手示意：不要说话，治病要紧！手术结束了，他才说：“早上的事算了，往后不能看人卖肉，更不能瞧不起半斤肉的钱。”对方羞愧满面。此后，他的经营作风大变。
去年8月，程起来一位好朋友牙痛，要求给先看看。小程指着一位老大娘说：“她是从望江乡下来，来一次不容易，晚了又怕赶不上车，你稍等一会吧。”是的，人都说“三生不抵一熟”，但在程起来这里，官民平等，生熟一样。“医院有了程医生，这是广大群众的幸福。”一位教师在留言簿上这样称赞他。
（三）
长期过度的劳累，致使程起来的体质越来越差。他频繁感冒，食欲减退，腹胀，肝区隐痛。医生要他治疗，他白天坚持上班，把治疗的时间放在晚上。除了看门诊，他还常常加班加点为群众镶牙。一天深夜，妻子一觉醒来，只见桌上、床头摆满了一颗颗假牙和治牙的材料、工具，而程起来眼眶青黑，晕倒在地，手中还拿着一付没完工的全口牙。
做护士工作的妻子，眼见程起来日益消瘦，忧心如焚，催他到外地检查。程起来却沉下脸：“我这好好的，有什么查的？那么多病人丢得开吗？”
这已经习以为常：口腔科室里，妻子为他送来了奶浆和早点，他顺手一推，分送给那些没吃上早饭的病人；病人拔牙心慌，他端来糖水、麦乳精；病人缺钱，他接济。三年来，得到他帮助的不下百人。
（四）
4月3日，程起来被送到省立医院检查。结果：肝癌后期——多么残酷的判决！他自知在人世的时间不多了。在合肥治病期间，他忘我地工作。科室用的器械、药品，他一一采购；弹性打样膏、牙托水、牙托粉，市场紧俏，他特地赶到进修过的牙防所请求援助。当年的老师、所长得知他的病情，深为感动，破例满足了他的要求。
他去看望进修时认识的老院长，恳求说：“我这是最后一次来合肥看您了，多保重……求您给我另开一份病历，我不想让大家为我痛苦……”老院长安慰他，含泪答应，违心地替他保密。他细心地撕下那些治癌药品的标签，强笑着和老院长道别。
回到医院，程起来喊来学徒周敏，要她总结、吸取自己工作中的失败教训、成功经验，“返工也不要紧，但不能重犯类似错误。”他叫科室的小何来，说：“我的一次干髓疗法已有六十多例成功，如果你有兴趣，就接着试验下去，全部资料在我抽屉里。”
程起来真的倒下了。他从昏睡中醒来，得知注射的是价格昂贵的白蛋白，吃力地说：“不要……浪费……这贵重药”。
最后的时刻已经逼近，他嘴唇颤动地说：
“……感谢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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