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是何年

第8版()
专栏：

今夕是何年
王怀让
在1985年12月31日子夜零时，即旧年的最后一刻，也是新年的最早一瞬，我忽然记起苏东坡的名句：今夕是何年？
今夕是何年？如果我们每个人都能用这诗句自问，是会有许多感慨的。少年人会说，我又长高了；中年人会感到，时间过得真快；而老年同志们，则会产生更多的紧迫感。
时间是最伟大的作家，它可以写出一幕幕威武雄壮的活剧，一部部气壮山河的史诗。过去的一年，我国人民已经完成了第六个五年计划这部鸿篇巨制的最后一笔，并且在辽阔的大地上铺开了七五计划的稿纸。对于每一个人来讲，在过去的一年里，也都毫无例外地写下了自己的作品，只不过这些作品有的厚，有的薄，有的份量重，有的份量轻，有的色彩浓烈，有的暗淡无光罢了。
时间又是最伟大的批评家。俄国著名的文艺理论家别林斯基说过：“在所有的批评家中，最伟大、最正确、最富有天才的是时间。”因为时间最公正无私，所以它对一切人的批评总是令人心悦诚服的。比方说，一个作家，他风尘仆仆地从生活中归来，又孜孜不倦地在灯下笔耕，时间就会给他这样的赞誉：你可以出版一部作品；而另一个作家，既没有深入生活的愿望，也没有创作的冲动，每天只是在香烟和浓茶中打发日子，时间就会铁面无情地给他这样的批评：你应该被读者忘掉！记得臧克家在一首纪念鲁迅的诗中写道：“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这不仅仅是诗人的警句，也是时间这位批评家的箴言。我，你，他，每一个人，该接受时间的哪一种批评呢？
陶渊明的曾祖父陶侃，有过一段关于时间的议论，说得极是：大禹圣者，乃惜寸阴，至于众人，当惜分阴。岂可逸游荒醉？生无盖于时，死无闻于后，是自弃也。今天的时代，时间非但不以寸、分计算，即使是秒，在某些事业，比如航天事业中也已经显得很不适应，于是又出现了毫秒（千分之一秒），微秒（万分之一秒）、纳秒（十万分之一秒）等等计时单位。计时单位愈小，时间的价值愈高；时间的价值愈高，愈应该珍惜时间，每个人在这样的单位时间里所创造的财富（物质财富或精神财富）当然也就愈应增多。人的生命是有限的，而生命的利用率则可以是无限的，只要在每一个单位时间里能创造出更多的价值，那么，生命的价值自然也就会增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