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王国”输掉啤酒官司

第7版(国际)
专栏：联邦德国通讯

“啤酒王国”输掉啤酒官司
本报记者　江建国
尽人皆知，西德是当今世界上著名的“啤酒王国”。“啤酒”这个词就是从德语来的。西德人啤酒喝得多，喝得挑剔、酿得也讲究。每年10月，慕尼黑都要举行盛大的“啤酒节”，男女老幼，开怀畅饮，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啤酒已成为西德历史和文化的组成部分了。
然而，这种局面从今年3月12日起被欧洲共同体法院打破了。设在卢森堡的这家法院的13名大法官，当天身披红袍，用了仅仅一分钟的时间宣布了一纸判决书。判决书说，欧洲共同体其他国家生产的啤酒，即便不是按照西德标准生产的，也有权叫“啤酒”，也有权进入西德销售。这一分钟的时间非同小可，改变了德国啤酒垄断德国市场几百年的历史。西德报刊惊呼，对西德啤酒来说，“一个新时代开始了”。消息传出，几个西欧国家兴高采烈，荷兰啤酒大王海纳肯公司的股票价格在阿姆斯特丹交易所顿时扶摇直上。
挑起这场历时五六年啤酒官司的是法国亚尔萨斯的一个啤酒酿造商，名米歇尔·德比。他当年依照欧洲共同体规定，打算向西德出口啤酒，孰料被西德海关挡驾，认为他的啤酒纯洁程度不符合西德法律要求，故不能在西德销售。米歇尔·德比先生一怒之下，派出他的经理夹着欧洲共同体的法律奔向布鲁塞尔告状去了。官司一打就是五、六年。
原来，德国历史上对啤酒成分立下过严格规定。早在1516年，当时的巴伐利亚公爵威廉四世就颁布了有名的“啤酒纯度命令”，规定啤酒生产只准使用4种原料：大麦粒、麦芽、啤酒花和水，不准添加任何其他成分。违者受罚。到了1906年的6月3日，德国皇帝威廉二世将这道命令适用范围扩大到全德。1919年魏玛共和国成立，继承了这份遗产。西德立国后仍无更改，至今西德啤酒厂仍恪守这个信条。但是，别的国家并不这么办。法国荷兰等国啤酒有的用木薯或木薯淀粉，有的用大米或玉米，为了保持啤酒泡沫持久，还使用其他化学添加剂。可西德不承认那些用4种原料之外生产的东西叫“啤酒”。因此，共同体成立30年，西德市场上的外国啤酒占有率还不足1％。这就造成了欧洲共同体内部几个国家的矛盾。
欧洲法院的这项判决对西德冲击不小。西德年产啤酒90亿升，虽然数量不算少，但多是中小厂家，长期以来满足于在国内销售。近年来人们习惯有变，为保持体态苗条，害怕“啤酒肚”，又由于一向以喝啤酒为主的钢铁、煤炭和建筑工人失业甚多，所以啤酒销量已呈停滞之势。欧洲共同体其他国家的啤酒一旦流入，对西德酿酒商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特别是荷兰的海纳肯公司，资本雄厚，一家就比西德20家最大的酿酒公司加起来还多，真的打进来，只怕西德招架不住。
但也有些西德人认为这场啤酒战将有惊无险。原因是，西德人到底肯不肯喝外国啤酒，还是个大问号。我的一位女邻居断言：“除了捷克斯洛伐克的‘皮尔森’，德国人才不喝外国酒呢。什么劳什子‘海纳肯’，放它进来也没人要！”
当今发达国家争夺商品市场的斗争此起彼伏。美日欧三角贸易战至今硝烟弥漫，录象机战，农产品战，汽车战……就是在贸易壁垒完全取消的共同体内部，名目繁多的花样也还不少。人们还记得，前几年欧洲共同体的某些国家就曾以黄油包装形状欠妥，酒瓶子形状不合本国规定为由，对他国产品一挡再挡。不过是，经济危机袭来时，这类故事就多起来；经济情况好，这种事就少一些而已。欧共体已商定1992年要建立完全内部市场。由“啤酒纯度战”观之，显然道路还不平坦，尽管谁也不否认，欧洲共同体30年的成就是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