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岛的渔村黎民和人民解放军

第3版()
专栏：

海南岛的渔村黎民和人民解放军
李养正
海南岛西北的海滨上，有一座小村庄。村庄周围几十里都是黄漫漫的沙漠；沙漠前临壮阔的大海，背靠起伏的五指山余脉的岗峦。这个村庄叫镇海村，住着约二十来家渔民。
今年八月的一天晚上，解放军派来了文工团，我也到了这里。战士们热情地把镇海村的渔民也请来看剧。渔民来了一百多人，走得很整齐，进了剧场挨次序坐下，一点也不乱。文工团表演前，战士们拉渔民唱歌。他们一连唱了五支歌，都唱得很好，发音也准确。文工团演“光荣军属”歌剧的时候，我旁边的一个战士问一个荷枪的民兵：“懂话不？”那个民兵摇摇头说：“莫巴开！”我奇怪地问那个战士这是说什么。“他说意思懂，话不懂。”战士答。“是少数民族？”“全是黎民！”
在旧社会，我曾听到过海南岛的人说，黎民没有衣穿，只用一块布遮羞，叫做“包卵”。吃生的，喝冷的，过着野人般的生活。可是我今天所见到的黎民兄弟却穿得很好，行动整齐而有礼貌，脸上流露着欢乐的神色。很显然，这是解放以后中国共产党和人民政府伟大的民族政策实施的结果。
蒋匪军驻扎在这里的时候，时常把渔民赶出村去，然后大肆抢掠。匪军们抢走渔民辛辛苦苦捕来的鱼，一钱不给；把渔船也砍了当柴烧。再加上三日一夫，五日一款，黎族渔民被压榨得只能吃红薯叶子，睡黄沙，盖野草，喝冷水。最后蒋匪军把他们一齐赶出村去，把房子放火烧光。黎民有的跑进了山，有的四处流落乞讨。那时他们悲惨地唱着：
刮民党唎蒋匪帮，
野兽行为如虎狼。
我们黎民遭了殃，
房屋财产被烧光。
猪被杀尽鸡捕尽，
屋场生草变山林。
无家可归藏上山，
四处讨乞去流浪。
另一支歌唱道：
蒋匪一定半路死，
死在半路就生蛆。
臭气冲天如大粪，
乌鸦去啄狗去撕。
生活在这样悲惨的境遇里，黎族人民迫切要求翻身做人。很多人投入了游击队；留下的便像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解放大军渡海。一直到解放军渡海以后，镇海村农民才唱出破天荒的第一首愉快的歌：
毛主席，好计谋，
千桅帆船渡琼州。
平地春雷一声响，
海底翻腾起蛟龙。
铁树开花石翻身，
从此黎民见青天。
……………………
新的生活，随着解放军的飘扬的红旗来到了镇海村。黎民从山上回来，扔掉了讨饭吃的碗来重建家园。人民政府贷款给他们盖了新房子，修了船，置了新渔网。这里成了新的渔村。
当地住着的解放军，经常帮助黎民推船、挖井……部队里的医生，免费给黎民治病、种痘、打防疫针。今年夏历正月间，镇海村里年轻力壮的人都去打鱼或卖鱼去了，村里只剩下老头和小孩，忽然起了火。解放军看见了，像烧着自己的房子一样，不顾一切地猛奔过来，把火给扑熄了。结果只烧坏了一间草房。渔民挑鱼上市，在路上遇见熟识的战士，战士们就抢着帮他们挑。不管担子多重，战士们一挑就是一、二十里。这沙滩上的两个村庄，就像亲戚似的，往来非常亲密，遇事就商量，还经常共同开文艺联欢晚会。军队上来了文工团、电影放映队，或者自己举行晚会，一定请渔民来看。“流西亚（看戏去）！”村干部一召唤，全村的人便欢腾地来了。渔民伸着大拇指：
“毛主席拿谷问！（顶好）”
“解放军拿谷问！”
提起来事情是太多了。现在我再拿两点小事来说明军民之间的感情是如何融洽和深厚。
我初次到这村里，一句话不懂。渔民亲热地跟我打招呼：“同志，光爹（吃了饭没有）？”我只能以笑回答。有一个战士在买香烟，我顺口问了一句“有香蕉没有”。旁边一个黎族青年嘴里说了几句什么，就引着我在村里走起来。他边走边嚷，结果有个妇女拿出六个鸡蛋来。原来他看见我脸黄，以为我是病号，想吃鸡蛋哩。我摆了摆手说不是。恰巧这家门前有块大“海狗”的前壳，我觉得稀奇，用脚踢了一下，嘴里说了句：“这个怪东西！”这年青人又以为我是要“海狗”，就又引着我走，边走边嚷。结果又一个妇女提出两只“海狗”来。我真为难了。幸喜来了一个海南战士，才告诉他我问的是香蕉。事情一搞清楚，我们都大笑起来。这里的人民对于解放军，就是这样的亲睦如家人，关怀如兄弟。
我还亲眼见到这么一件事。部队要运粮食，想租用几只渔船。干部们先商量好了，船费一定要多给一点，不让渔民吃亏。船主来了。干部先问：“最近，一条船一天最多能打多少鱼？”渔民答道：
“一天能挣四十斤米。”干部说：“我们想租十条船运粮，只要一天，给每条船五十斤米怎么样？”但渔民坚决不要一粒粮，还说要很好地完成这个运输任务。部队上坚决要出五十斤米，于是僵住了。干部说：“你们不收粮，我们就用肩去挑。”渔民商量了一下说：“同志，来去百里，还是我们去运，一半为公，一半为私，给每条船二十斤米够了。”“不行，五十斤不能短，咱们可不能亏你们！”“好吧，二十五斤满够了！”“不行，五十斤一粒也不能少！”结果还是渔民很不情愿地接受了每船五十斤大米的运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