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的清华大学

第3版()
专栏：

人民的清华大学
新华社记者　王伯恭
我在国庆节前夕，访问了清华大学。清华园的林荫道上，过往着忙碌的人们。园里园外，到处都在进行建筑。一走进清华园，就可以听到参加建筑的教师们、同学们和工人们愉快劳动的歌声，和工地上宣传鼓动的广播，广播的中心口号是：完成计划，迎接国庆。这些建筑工程有的已经完工，正在装饰；有的还在连夜加班，赶着迎接即将来校的新同学。在气象台附近和新林院迤东的山坡上，一幢幢红色的房屋，正等待着它们的新主人。
清华大学今年的建筑，规模巨大，总面积共达四万三千多平方公尺，相当于清华大学四十年来建筑总面积的百分之四十六。新的建筑有：教室大楼、机械实习工厂、土木系金工间、汽车工厂、煤气工厂、学生宿舍、教授住宅、能容二千五百人的大饭厅以及医院、托儿所等等。这些工程，从建筑设计、施工、采购和管理材料到财务、行政等工作，全部由营建、土木等系教师和学生自己动手做的。他们依靠工人，发挥了高度积极性和创造性。这在清华大学历史上是空前未有的现象。
祖国三年来各方面建设事业都作好了大发展的准备工作，产业部门急迫地向高等学校“伸手要人”。各方面的“订货单”源源而来，需要各种各样的专业干部。三年来清华大学共有毕业生二千一百六十六名，相当于清华大学从一九一一年到一九四八年三十七年间毕业生总数百分之八十五多一点。但是，这些毕业生还远不能满足国家的需要，今年秋季，将有大批的青年涌进清华园来。下学期清华大学学生将达五千八百多人，比解放前在校学生最多的年份的学生数超过一倍以上。三年来清华大学的学生们，经过各种政治运动，思想都有很大进步。今年春季，清华大学里的青年团员发展到二千四百人。在三年来的毕业生中，涌现了不少模范人物。机械系毕业生林宗棠，曾获得东北人民政府工业部“模范党员”的光荣称号。土木系毕业生刘
一辛也成为中央水利部的“治淮模范”。
面对着清华大学这种蓬勃发展的情景，人们不禁回忆到两三年以前的一些混乱情况。当时在教师们当中，欧美资产阶级的思想体系还占着统治地位，其中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堡垒。大部分教师对待人民解放事业，对待共产党和人民政府采取“客观的”、怀疑的态度，甚至有一位教授认为解放后他的前途
“完了”，曾“登山远眺”，长叹“何处是我的坟墓！”并打算把全家搬到美国去。大部分教师守着自己的学问、技术，不问政治。解放初期，教师们也进行了一些政治学习，但基本上未改变教条主义的学习。从一九五零年春初，艾思奇教授“三进清华园”，在清华大学讲了几次话，教师中的反动思想和资产阶级腐朽思想才开始受到震动。三年来经过土地改革运动、抗美援朝运动和镇压反革命运动，教师们思想有很大进步。伟大的思想改造运动和“三反”运动，从根本上改变了教师的思想面貌。正如有一位教师所说：经过“三反”运动，才得到了思想上真正的解放。整个清华大学才真正从资产阶级民主个人主义的旧传统下彻底解放出来。清华大学教务长周培源说：“三反”以后，工人阶级思想的大旗，才真正在清华大学竖立起来了。
教学思想和科学研究脱离殖民地状态，是清华大学三年来教育改革的主要成就。旧中国的高等工业教育存在着严重的殖民地工业的从属性，工业教育的方针，是为帝国主义推销工业机械成品而服务的。因此，旧中国的高等教育不需要培养机械设计和制造方面的人才，它主要训练机械装配、运转和修配的人才。在美英等资本主义国家留学的教师，大都只学到了机械装配方面的知识，新的技术却被资本家所垄断。中国留学生是学不到的，学了回国也没有用。因此，这些教师回国后，大部分都不自觉地传授帝国主义所要求的机械装配技术的知识。我们现在要培养的是独立国家的工业干部，机械方面，主要是训练机械设计和制造方面的人才。清华大学工学院机械系原有的机械制造、热力发电设备和汽车三个组，已遵照国家建设的要求加以发展。清华大学这次从综合性大学改变为工业大学，机械制造组扩充为“机械制造工程”、“金属切削机床及其工具”、“铸造机及铸造工程”、“金属压力加工及加工机”等四个专业。“热力发电设备”和“汽车”两个专业，另成立动力机械系。这就是说，清华大学已把主要力量放在机械的设计和制造方面。这也就是现在的清华大学和过去清华大学培养机械人才根本不同之处。
在半封建半殖民地的旧中国，失业是一个很严重的社会问题。欧美资产阶级大学为了避免学生毕业后失业，把学生训练成样样都懂一点，以便于找职业，并美其名为“通才教育”。旧中国的大学就抄袭了这一套办法。所以在过去清华大学的教学方针，是注重一般的训练。例如营建系就是要求学生既要学好建筑设计，又要学好工程结构，甚至连上下水道、暖汽设备、电灯等等都要搞。这样训练的结果，学生当然只能是“三脚猫”的人才。清华大学现在已基本上改变了这种状况。清华大学副教务长钱伟长说：清华大学今后将大量培养祖国建设事业中所需要的合格的高级建设人才。清华大学新的系和各种专业，是在比较广的基础科学知识上，进行高度精细的专业训练。清华大学各种专业是根据各产业部门目前的和将来发展的需要并参照苏联经验设置的。有了专业以后，再定课程、教学大纲和教材，然后根据各种科学的体系组成系。系和专业是密切结合实际的。为了培养能进行独立创造工作的、有思想性和具有高度技术水平的专家，清华大学采取苏联工业大学教学制度，订立了教学计划，计划中明确规定了生产实习的任务。学生们所学的理论知识，必须在实际生产中得到充实和发展。学生们在四年中共作三次实习，第一次生产实习，学生们以工人身份在生产中工作，担任主要劳动；第二次生产实习，是在学了有关自己专门科学的广泛的知识后，以初级技术员的身份在生产中做比较独立的工作。到第四年毕业论文实习，学生们以值班工程师的身份工作，将四年所学的全部理论知识结合生产实际进行“毕业设计”，并对某项工程中的主要问题提出改进意见。这样，每个学生的理论水平和实际经验，已达到一个完全合格的工程师的水平，成为在工业中能独立工作的顶用的专家了。
在科学研究工作中，清华大学教师们最显著的进步就是在科学上打倒了崇拜美国的所谓“国际标准”、“美国标准”，而代之以中国人民的标准。面向人民的研究已代替了追求所谓“国际”学术地位的研究作风。教师们除了一部分进行为长远打算的纯理论的研究外，有些教师现在已经开始注意研究目前实际工作所需要解决的问题。例如清华大学数学系系主任段学复教授过去主要研究抽象数学，现在开始注意实际工作所需要的“力学”和“物理学”了。物理系余瑞璜教授现在不仅研究“爱克斯光结晶学”，而且进行医疗用的爱克斯光放射管的研究工作，并获得很大成就。清华大学生物系赵以炳教授在“三反”运动中，作了思想检讨报告以后，放弃了他研究了三、四年的刺猬。现在他正满怀热情地翻译苏联高等学校“人体及动物生理学”教学大纲，并很关心中学的“生理卫生学”教科书工作和科学普及宣传工作。他说：这些过去认为没有兴趣和不屑于做的事情，现在觉得是很有价值的工作了。
在我访问清华园的时候，清华大学工学院的教师们正紧张地学俄文。学俄文这件事在教授们中不是一般人所谓学一种外国语或第二种外国语的问题，而是他们从思想上打倒了欧美资产阶级传统学术观点，进一步要求学习苏联先进科学的大事情。清华大学工学院和北京大学工学院的教师二百多人最近组织起来集中学习俄文。他们的情绪高极了。六十五岁的老教授金涛，一天也突击一百多单字。他们在十五天左右的时间内，突击了一千多单字，并初步掌握了俄文文法基本规律，能以每小时看十页的速度阅读本行的俄文科学书籍。有一位教师说：这一下子打开了科学的宝库了。
批判个人主义思想，也是三年来清华大学的重要成绩。清华大学有许多在学术上有成就的教授，他们一向不关心政治，把行政工作看成“庸俗”的和不屑于做的工作。在清华大学有所谓“学术第一、教学第二、行政第三”的口号。他们现在已认识到，这是个人主义作怪，才把人民事业分成等级来考虑问题。机械系老教授刘仙洲二十年前曾作过北洋大学校长。但从一九三二年进清华大学以后，就永远不再想干行政工作了。他曾宣称：“我这一辈子再教十年书，写五本书，就什么都不干了。”清华大学这次调整院系，他却参加了行政领导工作。我问他有什么感想，他简单地回答我：“人民需要我作什么，我就作什么。”在院系调整、人事更动中，有不少教师要应聘到其他地区的大学去工作。经济系教授余肇池说：“我相信组织是合情合理的。”政府这样调动大学教授，在过去的清华大学是根本办不到的。批判了个人主义思想以后，教师们的政治热情普遍高涨。现在清华大学每次上党课，很多教师都参加听讲。常常有白发苍苍的老教授戴着老光眼镜，和青年同学一道听讲、作笔记。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和毛泽东思想，已成为教师们自觉的要求，共产党的威信在教师中空前提高了。
新中国的新清华已经配得起称为为人民建设事业服务的工业高等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