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９９１年：苏联终止存在

第7版(国际)
专栏：年终专稿

　　１９９１年：苏联终止存在
　　南浦云
１２月２５日晚，苏联总统戈尔巴乔夫宣布他“以不安的心情辞职”；１２月２６日，苏联最高苏维埃共和国院举行了最后一次会议，代表们举手通过一项宣言，宣布苏联停止存在。就这样，一个曾叱咤国际风云数十年的大国——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消失了。
各方舆论都在谈论这一重大事件发生的原因。戈尔巴乔夫在告人民书中说：“我坚决主张各族人民的独立自主，主张共和国拥有主权；同时主张保留联盟国家，保持国家的完整性。但是事态却是沿着另一条道路发展的。支解国家和分裂国家的方针占了上风，对此我是不能同意的。”然而，不少舆论却持相反的看法。路透社说：正是“这位克里姆林宫领导人引发了一场最终把他自己也埋葬掉的大雪崩”。有的报纸评论认为，他的下台是他的政治“新思维”的必然结果。
１９８５年，戈尔巴乔夫当选苏共中央总书记后，先提出“加速发展战略”；继而又提出“民主化”和“公开性”口号，提出“新思维”，并以此指导“全面”改革。“新思维”强调“人类价值高于一切”和多元化。从此，各种思潮涌现，反共、反社会主义、全盘否定历史、否定现实的言论泛滥，民族主义情绪发展，民族冲突迭起。１９９０年３月，苏联第三次非常人民代表大会根据苏共中央建议，删去了苏联宪法中有关苏共领导作用的条款，为实行多党制开道；同时决定实行总统制，使苏共失去对国家的领导作用。同年７月，苏共第２８次代表大会通过的政治报告和党章，确定党的目标是“建设人道的、民主的社会主义”。苏共本身的变化、苏共在国家政治生活中地位与作用的改变，对尔后苏联发展进程产生了极其重大的影响。
民族主义的发展导致共和国和中央的矛盾激化。１９９０年，波罗的海３国开始了脱离苏联、走向独立的进程；其它共和国也相继发表了主权宣言，宣布共和国的宪法和法律高于一切。联盟中央驾驭全国的能力削弱了，一些共和国之间也发生了激烈冲突，联盟难以为继。１９９０年６月，苏联总统主持联邦委员会讨论国家体制问题，提出建立“主权的社会主义国家联盟”的构想。尽管１９９１年３月全民公决的结果是７６％的投票人赞成保留联盟，但在保留什么样的联盟问题上，中央和共和国的领导层中存在着尖锐的意见分歧。一些人主张“自上而下地”组建一个仍是国际法主体、拥有一定中央机构的主权共和国联盟，另些人主张通过“横向联合”形成一个不再是国际法主体、没有中央机构的联合。８月１４日公布的新联盟条约规定建立的是联邦制国家；国名由“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改为“苏维埃主权共和国联盟”，删去了“社会主义”，增添了“主权”二字，仍简称苏联。“８·１９事件”后１０多个共和国相继宣布独立。俄罗斯联邦领导人发布的停止共产党活动的命令，以及戈尔巴乔夫辞去苏共中央总书记职务并要苏共中央自行解散的行动，导致了存在近百年的苏共全面解体，社会失去了捍卫“社会主义”和“联盟”的中坚力量。俄罗斯联邦领导人通过发布一系列命令把联盟的权力、财产和机构划归俄罗斯联邦所有，还限令约８０个联盟中央的部委在１１月末解散，联盟逐渐成了空壳。在此背景下，１１月提出建立“邦联式的民主国家”的构想再次被事态进程所抛弃。乌克兰坚决拒绝参加保有中央机构的联盟。１２月１日，乌克兰举行全民公决，参加投票的选民中９０％的人赞成独立。１２月８日，俄罗斯、乌克兰、白俄罗斯３个斯拉夫国家签署了明斯克协议，成立独立国家联合体。这标志着“横向联合”主张的胜利。长期形成的生产分工和经济联系，使实力弱小的其它共和国难以拒绝明斯克协议的原则，于是另８个共和国和俄、乌、白３国领导人在阿拉木图会晤，签署了关于建立独立国家联合体协议议定书和阿拉木图宣言，并宣告苏联停止存在。据报道，格鲁吉亚也准备在协定上签字。若此，除波罗的海３国外，原苏联的所有共和国都将参加这个松散的、不再有中央机构的联合。目前，各共和国的独立和由俄罗斯作为苏联的继承者一事正逐步得到国际社会的认可。
对于苏联的消失和对戈尔巴乔夫个人命运的评说成了当前舆论界的热门话题。美国白宫新闻发言人说：美国总统“赞扬戈尔巴乔夫使苏联发生了历史性变化”。欧共体发表声明说：“随着戈尔巴乔夫的辞职，一个时代结束了。他大胆奉行的公开性和改革政策使得苏联急速、不可逆转地割断与共产主义过去的关系成为可能。”苏联最高苏维埃共和国院主席阿利姆扎诺夫主持共和国院最后一次会议时说：“这不是一个喜剧，而是一个悲剧。实际上是一个伟大的国家的结束。”乌克兰总统克拉夫丘克说：“造成苏联今天局面是谁的错？谁应该受到责难？苏联的解体是公开性时期开始的。”
俄罗斯历史学家麦德维杰夫说：“历史的判断，要求的标准只有一个：他接管国家时的状况和他离去时的国家状况。我认为无需向任何人证明，１９８５年戈尔巴乔夫执政时的那个国家，要比现在好得多，尽管它有种种缺陷。”莫斯科出版的《独立报》说：“是的，是戈尔巴乔夫造成了苏联的混乱，混乱毁灭了这个帝国。”至于前景，法新社认为：“苏联崩溃了，但是，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必将会在今后数年、也许数十年中留下余波——其程度谁也无法预料。”如今，俄罗斯的一些新闻媒介报道中已出现联合体成员国间在军备控制、经济和金融领域中的矛盾。俄罗斯的一位高级官员在和美国有线新闻电视台记者谈话时也承认：“人们很难预见会发生些什么。”是的，有谁能知道还将发生什么事呢？
（附图片）
张雅文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