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 第一生产力——记科技实业家赵新先 --]

人民日报1946-2003在线全文检索 - 论坛 -> 1991年02月 -> 第一生产力——记科技实业家赵新先 [打印本页] 登录 -> 注册 -> 回复主题 -> 发表主题

李延国 1991-02-28 00:00

第一生产力——记科技实业家赵新先

第5版(文学作品)
专栏:

  第一生产力
——记科技实业家赵新先
李延国
1871年,梯也尔的士兵在巴黎拉雪兹神甫墓地墙屠杀了最后一批英勇的巴黎公社战士,事后一位军官踢着就义者的脑袋说:他们就是用这东西去思考的。
从那以后100多年来,科学家的大脑发明了汽车、飞机、原子反应堆、电子计算机……人类在对自然奥秘的揭示中,不断改变着自身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执政的共产党人思考着这个眩目的世界,提出了新的革命箴言: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悄悄的战争
1983年深冬的一天,广州第一军医大学附属医院制剂大楼的四层楼上,凭窗伫立着药局主任、药物学教授赵新先,此刻他正透过眼镜端详着一路之隔的白云山制药厂。70年代末它还是个不起眼的“小作坊”,改革开放几年间一跃而成为“亿万富翁”,领尽了国内制药业的风流。赵新先窥透了他们发家的秘密:一靠引进先进技术和设备,二靠广罗人才。“老九”们大脑中的“软件”被那个“伯乐厂长”源源物化成白云山系列产品,不断夺得市场优势……
宁静的一军大校园里聚集着多少优秀的大脑?一群科学的耕耘者默默在实验室,在临床实践中播种着智慧和心血,这里几乎每年都有人获科技成果奖和发明奖,可是,许多成果在领得奖状后便锁进了“保险柜”。赵新先和周殿元、张万岱教授共同研制的胃病克星“三九冲剂”,经过组织学、药理学、毒理学、免疫学、药剂中药基础理论等多学科综合研究,临床15年,显效上万例,可至今仍是“内部试用”。医院制剂楼用传统方式生产出的有限药量,也只能供应附属医院临床使用,无法满足市场的饥渴。
一种使命感促使赵新先叩开了校长赵云宏的办公室。他想去衔接科学和生产力之间的断环。
面容清癯的老将军熟悉这个赵新先,他自信、果断、善思、敢干。他在全军第一个承包了医院的药局,几年间上缴利润百多万,平地拔起一座制剂大楼。他还三次荣获全军医疗科研成果奖,写出一部60万字的《中药针剂》。将军对他的评价是:才子加大胆儿。
两代人一起纵览世界,共同感受着文明的迫力——现代科学技术的渗透,使生产力要素正在发生着质的变化。各类科技成果转化为生产力的周期已经越来越短,当年蒸汽机从研制到转入使用花费了168年,汽车是40年;而当代航天飞机从研制到转化为生产力仅仅用了3年,微处理机和集成电路是1年!目前高科技的竞争已经成为各国之间悄悄进行的战争!
老将军在屋里踱着步,他似乎在追赶着什么:“应该尽快把我们的科研成果转化为商品,在社会主义商品经济大潮里夺得社会、经济、军事三重效益。”
不久,总后勤部下达了委托一军大在深圳办药厂的决定。这是军队制药工业在特区打开的第一个窗口。
两年跑完了56个公章的批件,1985年夏天,赵新先被任命为深圳“南方制药厂”厂长和筹建负责人。亲属和朋友不理解他这一新的价值取向,揿哑了门铃来劝导他:“何必自寻罪受?在广州舒舒服服搞你的学术有多好!”
“南方制药厂就是我的新著作。”赵新先决然离去。
背水一战
当过船长的祖父曾把惊涛骇浪描写的人生经历传递给童年的他,少年时代他曾梦想做一个舰队司令。现在他脚下踏的不是甲板,而是深圳北郊笔架山的乱石丛。高低不平的山坡上到处是松树、古墓、蛇虫、荒草。没有华厦,没有商店,没有霓虹灯,没有摇滚乐,甚至没有一条像样的路,这里是特区的“北大荒”。赵新先和他的6名“水手”住进了狗棚(这里是武警训犬基地),放下铺盖,一人平均1.3平方米的“舱位”。赵新先就是站在这样的起跑线上,参与了中国制药业的激烈竞争。当时全国有制药厂3000家,广东省近200家,深圳40家。
科学技术是生产力,但它只有和生产力系统中独立的、物质的要素结合起来,才会转化为现实的生产力。赵新先明白,南方制药厂必须把科技优势渗透于各“物质要素”中,才能“后来居上”。他作出三项关键性决策:
——以中药生产为主。由于广泛使用西药造成的一些副作用,国际医药界正在酝酿一场“绿色革命”。许多医学科学家开始把视线转向中医药。中国植物药资源丰富,只要不断用高科技有计划地进行开发,不仅能在国内打开局面,也可以竞争于世界市场;
——不抄药典,打出自己的科技成果“三九冲剂”。胃药是世界上销售量最高的药类,临床95.7%显效率的“三九冲剂”,其药效超过了国内的古典验方,也一定能敌过舶来的胃仙U、胃必治;
——破除“大锅熬”的传统中药制剂工艺,要“第一流设备”,用高技术创造高质量、高效率、高效益。
旧狗棚变成了设计室,赵新先挥汗如雨地趴在简易桌上设计着一条现代化的提取线。他把提取、浓缩、干燥三道工序集中在一个450平方米的车间里,从投料到出成品全部工艺流程由中央操作室集中操作,达到自动化、管道化、密封化;配方准确,质量稳定,没有污染。每天生产的药量可供20万人“日服2次”。提高效率600%,而工人减少到9人。
这条名之为NF—A型的提取线是赵新先的得意之笔,它一经安装就必定会依其高速度、高质量在同行业中占得优势。
那天,派往武汉订设备的张庆新打来了长途电话:全套设备的造价是110万人民币,要不要?不啻一声惊雷,赵新先被震懵了——设备的全部投资是50万,怎么办?是“量体裁衣”购置落后的设备凑合投产,还是背水一战,坚持“高技术”?
赵新先一咬牙,把建食堂和干部宿舍的资金一分不剩的全投进去!那个夜晚他辗转难眠:同志们啊,我赵新先对不起你们,你们跟着我晒烈日,趟洪水,劈山崖,平沟壑,创业一年多,还挤狗棚、喝井水,再忍一忍吧,药厂建成后我一定加倍补偿你们……
一拍板,定了。
就在这时他把爱人和孩子从繁华的广州市接到荒凉的笔架山下安了家。手下人心里都明白,厂长破釜沉舟,义无返顾了!
日夜奋战90天,一座面积7000平方米的现代化制药厂矗立在特区的版图上。这是军旅知识分子用自己的脊梁扛起来的奇迹。为了这个奇迹,他们的帐号上只剩下了几百元。
忽然有一天北京派来了工作组。赵新先喜出望外,盼他们是“财神”,拨点钱解南方制药厂燃眉之急。一看表情不对,原来人家是来进行“纪律检查”的,赵新先被人告了:“设备超支”、“乱花钱”……赵新先和他的伙伴们沉默了,闪开身子让人家数脚印;敞开胸怀让人家察肝胆。工作组在南方制药厂看到了什么?特区的大厦林立,而赵新先和他的伙伴们依然住着铁皮棚;特区的酒楼毗连,赵新先和他的伙伴们在简易食堂啃着咸菜头;特区的歌厅红火,赵新先和他的伙伴们在自办的晚会上唱一支《我们走在大路上》……
工作组看到了一群科学的普罗米修士。他们对着十几个面容消瘦的“南方”人宣布结论:“同志们,你们是真正的创业者!”
还需用更多的语言么?赵新先,这个船长的后代,刚强的关东硬汉,用挂满老茧的手掌捂住眼睛,无声的泪水在指缝间潸然滚下,心里默念着:好同志,感谢你保住了南方制药厂……
工作组走了,赵新先和他年轻的伙伴们默默到自办的鸭场里去捡拾起热乎乎的鸭蛋,用它到市场上换钱搞“基本建设”……
文明之旅
西班牙召开的国际植物药开发研讨会上,中国代表团带去了南方制药厂自动提取线录相带,播映室里,五大洲不同的语系发出了共同的赞叹:“聪明的中国人!”
而现实的南方制药厂里,“产业革命”带来的高效率竟使操作者们措手不及,那些知识转化的产品成百上千箱堆在仓库里,等待着通往市场的通道。
是的,一切都来得太快,他们还来不及学习一下推销员麦当劳兄弟“每份汉堡包只赚一美分”的发家秘诀;来不及借鉴一下亚科卡运用他的推销知识精细地研究汽车市场,挽救了克莱斯勒汽车公司的经验。现在需要他们用自己的双脚从笔架山下踩出一条通往市场的坦途。
南方制药厂的第一个推销员谢应文,老实巴交的一个微生物技术员,忐忑不安地拿着产品说明书,却找不到市场大舞台的“入口处”。
他托朋友的朋友联系了一家公司的医务室,那里答应进两箱,这是南方制药厂的开张生意,谢应文满怀高兴,用送货车把两箱药一直送到人家的小药库。卸了药,坐下来和人家攀“知音”,一聊才知道这里的主任医生是转业军人,在一军大学习时用过“三九冲剂”。这像一个幽默故事,谢应文却笑不出来:这么个卖法怎么得了?
赵新先不气馁,把一群年轻人赶出厂门,去跑腿子,去喊嗓子,去丢面子——一年一度的樟树市药材交流会上,“三九胃泰”被挖苦、被冷遇,南方制药厂的年轻人硬拉住人家的衣袖:“买几箱吧……”人家一甩手:“哼,军队家属厂生产的……看你们那份包装吧!”
年轻人回厂诉苦:“咱们改一改包装吧;要不,咱们也给回扣吧?”
赵新先斩钉截铁:“不改,也不给回扣。这些方法只能逞一时,时间长了要砸牌子。要坚信我们的科研成果!”赵新先懂得:如果产品不佳依靠包装精美来招揽顾客,那不是长久之计。南方制药厂要创造自己的商业美学:尊重用户、关心用户;一流的产品、一流的服务。南方制药厂的路不能走偏了。
赵新先亲自出马当第一推销员。1987年8月初,他一头扎进高温的上海,邀请卫生局、药材公司、医院的同仁来参加“学术讲座”。他讲病理、讲药理、讲高技术、讲高质量,与会者都是行家,一听就理解这种新胃药的价值,信赖感转化为求购心,当场订货750箱,合同一签,赵新先又直奔北京、天津、济南。10天跑了3个城市,开了3个“学术讲座”。为了节省经费和时间,他提前用“航空”发通知,到达目的地就开会,开完会买个硬座又上路。南方制药厂在10个大城市里开过这种会,赵新先讲了7个。
这是文明的征程。奔波3个月,“三九胃泰”冲击波震荡了全国医药界,订货单雪片一样地飞来。有了大主顾,不放弃小生意,赵新先成立了“邮寄组”,患者求购,有函必复,上万个小药包洒向生命的原野。一位远在旧金山的老华侨来信求药,赵新先亲自为他准备了半年的药量,附上详细的说明,然后亲自到海关办好一切手续,通过国际航班空邮至旧金山。
第二次的樟树市药材交流会上,那朴素的蓝色精灵一下子成为客户们的图腾,来采购者排成长队,当年给冷脸的采购员也变为笑脸,提出倒给回扣,“南方”人不要。
正如赵新先最初预料的那样,那蓝色的精灵扇动着神奇的翅膀飞向了香港、泰国、日本、美国……
靠着高科技的推力和市场的拉力,南方制药厂投产第一年(1987年)就创出了四个“1”:100人的厂子,靠1个产品,创出1100万元产值,人均10万元!
白云山制药厂的老总贝兆汉警觉地叮嘱部下:“盯住南方制药厂这个对手!”
赵新先盯着的却是科技成果的深入开发。他除了上缴230万元税金之外,又拿出100多万元的成果转让费给“奶娘”,把另外3个获过科技成果奖的处方“正天丸”、“壮骨关节丸”、“补脾益肠丸”投入了生产开发研制。“正天丸”一投产就被国内一家大医药公司包去900万元的销售额!
美国华裔“电脑大王”王安的公司里有一支2000人的销售队伍,南方制药厂为开拓更大的市场当然不会忽视扩大它的“文明之旅”。赵新先亲自主持招聘推销员,条件是:大专以上文化程度,正派、灵活、有事业心、不想自己发财。
这些年轻的工厂“外交官”们文质而又凌厉地冲上了中国医药市场的舞台,旋风似地推销着南方制药厂蓝色的形象,1988年推出了6155万元的销售额,1989年一个番翻上了1.6亿!南方制药厂的增长速度赶上了亚洲的“四小龙”。
知识反应堆
古老、荒凉的笔架山,你在历史的风尘中默默伫立了多少个世纪?你空有一个巍峨的笔架,却少了一支书写史诗的笔,斗转星移,日升月落,一个王朝兴起了,一个王朝衰落了,没有一个王公理睬过你的寂寞!而今,一群军中英才掮笔走到你的身边,拨开丛丛荆棘,饱蘸智慧之墨书写民族的史诗。他们把自己那平凡的生命排列在优美而隽永的诗行里……
“排列”是艺术,也是科学。石墨和金刚石质地相同,但由于分子排列式不同便成了硬度绝然不同的两种物质。外面的人常对着热火朝天的南方制药厂纳闷:这个赵新先会点金术还是怎么的?平平常常一个人到了他手下便都成了宝。
应该感谢那次告状,阵痛中诞生了一个新体制,南方制药厂实行了厂长负责制。年创亿元产值的一个“超级企业”,厂长加中层干部共12人,刚好一个班。他们全部有专业技术职称。赵新先“一个和尚”挑水吃,身兼厂长、总工程师、党支部书记,不配副职。手下9名部长,各领一路风骚,能冲能打,令行禁止。赵新先的秘诀在爱因斯坦的那句话里:“关心人的本身,应当始终成为一切技术上奋斗的主要目标。”在他眼里,每一个部下都是一个“资源库”,他从他们那里挖掘黄金。
张庆新,某通讯学院毕业后分在南方医院仪器科,平日浪浪荡荡,一上舞场就变成个“王子”,在舞会上和赵新先成了“舞友”。听说要办药厂,提上个西瓜去找赵新先,赵新先收了,不是冲那个西瓜,是冲他那份灵气,冲他那份渴望创造的心劲。赵新先前面带他走,后面有人说:“赵新先专拣会跳舞的……”他不予理睬,把工厂的动力、水电、设备全交给了这个20岁的“舞星”。张庆新去北京某机械厂“速成”了一个星期,便跳起了创业的“迪斯科”,不到一年时间,几百万的设备、原材料购置齐全,不出一毫差错。后来成为“党务部长”,统管组织和政治思想工作。
胡国城,原来在深圳某大公司开车,月薪400元,住着标准楼,给药厂拉了一趟鸭饲料就眷恋上狗棚里“团结战斗”的气氛,他离开金钱的诱惑,来享创业的热火。赵新先赞赏这个年轻人,接他进狗棚,让他身兼秘书、司机、公关、车队队长。厂里进设备,他开着载重车一天跑两趟广州,一个来回600里。厂里没有钱请搬运工,胡国城和伙伴们手抬肩扛顶小工,把成千上万吨设备、原料运回厂,不拿补贴和奖金。
林长兴,原本在一个下马的基建工地上守残局,7尺男儿忍受不了“竖桩子”,怯生生来找赵新先,赵新先知他搞过基建,有经验,任命他为“后勤部长”,把药厂宏伟的二期工程交给了他。药厂生产发展快,水源跟不上,他带上几个工人爬了几天山,找到一个日流两千吨的自然水源,他14天搞出个人工湖,一下解决了老大难。赵新先又下令一个月内安装两台锅炉,第20天上林长兴就去请劳动局来验收发证,那里的人像听神话:“从设计到安装最快也得半年呀!”林长兴憨憨地说:“放心吧,我们已经试车成功了……”
这就是南方制药厂“智能群体结构”的分子排列式。这里创造出这样的一种气氛: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最重要的”。南方制药厂的中层干部身上都画着赵新先的模样。赵新先是一个人格魅力型的管理者和教师,他向自己的部下传递着自己的作风、精神、甚至气质!
“九星包装印刷中心”是南方制药厂分娩下的第一个子公司。1990年初,不到30岁的左敏带着1500万投资(比“老子”气派多了),和5个同龄人到一片旷野上创业,他挪出盖食堂和宿舍的钱购买世界上最先进的海德堡彩印线。15世纪欧洲人从中国学到了印刷术,今天炎黄子孙却以“学生”身份登上了莱茵河畔。为了追赶被遗落的文明,左敏15天的出国签证,考察了8天就登上了回程航班。回厂后一边组织基建一边招收工人培训,仅用4个月时间就完成了常规需要三五年的基建工程,6月28日试车,接着就承揽了世界著名的壳牌石油公司9万份精良挂历的大额印刷业务。“九星”一落地就在深圳同行业中取得了技术优势!
“九星”的办公室也是个“铁皮棚”,这是赵新先精神的复印。只是它比第一代铁皮棚更有现代感:大开间,开放式,布置着绿树和鲜花。
总之,这里工作的每一个年轻的部长都是“三头六臂”,独当多面。把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再撒向旷野,他们都会在那里再繁殖起新的厂房和大厦,创造出新的“南方”效率和速度。这里是一座“知识反应堆”,知识的质量在这里不断裂变成无穷的能量。
舰队在远航
“你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
“蓝色。它象征着大海的广阔和深刻。”
“你生活的目标是什么?”
“通过10—15年的发展把南方制药厂建成世界第一流的制药企业。”
“你厂长的主要职责是什么?”
“抓经济效益。国外报纸总说,低效益是现代中国的绝症,我就不信这个邪……”
1990年的生产报表上清晰地列出:产值3.8亿。他们一跃而占据了中国制药工业劳动生产率的鳌头——人均产值38万元!
那一纸纸薄如蝉翼的处方,一个个无声的决策和灵感变成了这巨额的财富。
知识充分显示出它的价值,同时也显示出它对黄土地的赤诚——4年间上缴国家税金4000万,上缴母校3000万。相当于赚回20多个南方制药厂。
初创业时赵新先提出把白云山制药厂当对手,有人摇头说:“咳,别单相思了……”现在,世界制药大王美国默克公司派来了商务代表,南方制药厂是他们选择的第一个中国伙伴。
总后勤部的首长赞扬他们是“艰苦创业全军第一”、“发展速度全军第一”、“经济效益全军第一”、“管理机制全军第一”。赵新先连续获得“全军优秀企业家”、“中国科技实业家”的荣誉。
荣誉归于科学。赵新先不忘立家之本,把“开发部”当成他的前沿阵地。那间铁皮棚像一个大革命时期的指挥部,精通外文的年轻人正在翻译着世界上最新的医药科技情报;电传机正在接收着协作单位传递的科研信息;微机正在打印着一份同某专家的技术转让协议书;刚印好的《三九内参》上刊登着中药在国际市场上反馈回的各种数据……药剂师出身的开发部长李红兵案头上摞着法学讲义和律典,他一边应付那场“知识产权”的官司,一边制订着“控施剂”、“缓施剂”的方案,这是制药工业的高技术,一经投入使用,别人再难仿制。
赵新先还有个“大后方”,他和一军大训练部、中医系、南方医院谈判成十几项有市场前途的科研成果的开发,预付100万元研制费,投产后再付几百万成果转让费。药厂每年投50万元做“新产品开发基金”。1991年完成上缴大学2000万元任务,形成教育——科研——技术——生产——效益的良性循环,不断用知识的价值扩大再生产。
赵新先这个不停歇的“永动机”,依此铺开了“八五”的宏伟蓝图:在笔架山建起五大基地——中成药生产基地、原料药生产基地、生化制品基地、老年滋补品生产基地、美容保健品生产基地。他正把未来世纪的命运操纵在自己手中。
“老赵,你现在有钱了,可以盖个办公楼了。”总后勤部长说。
“部长,我准备把办公楼作为最后一个基建项目。”
上将缄默良久。
这个身上每天都系着100多万元经济效益的实业家,日酬20元。
“我发财不是没有机会,一位农村姑娘倒卖‘三九胃泰’一年赚了40万,但是我不能做,我要为知识分子争点正大光明的待遇!”我破译了“999”这组密码中隐含的全部意义!
这位科技实业家迎着早春的风站在笔架山的峰峦上,像一座威严的铜雕,宽宽的肩膀,厚实的身躯,微眯的眼睛总像在翘望着什么,岁月的雕刻师把年痕刻上他的眼角,那里挂着军人的果敢,教授的宽博,企业家的机敏。“只要放手让我干……”他沉思着说。这使我突然想起了阿基米德那句痛苦的呐喊:“给我一个支点……”
科学只有在不断地创造中才能获得永恒的生命。我在笔架山上鸟瞰着特区全貌,这个改革开放诞生的新城市,吸取着新文明的乳汁,神速地发育着她佼好的身姿,一批批怀着聪明才智的炎黄子孙涌向这希望的土地,含着潸潸热泪在此播下他们的灵感和知识。他们赋予了“劳动创造世界”这句经典格言以新的含义。
我把目光驻留在山坡的南方制药厂区,那里矗立着高高的脚手架,新的制剂大楼、质检中心、科技大厦正依赖现代的动力机械节节拔起,在那片染着海蓝色的现代建筑群中,我看到了那座沉默的铁皮棚——那是船长的舵楼!
启航吧,赵新先,带着你年轻的舰队!20世纪的残阳喷射出它如血的霞光。新世纪的朝晖正召唤着更多的科学的普罗米修士!


查看完整版本: [-- 第一生产力——记科技实业家赵新先 --] [-- top --]



Powered by phpwind v8.7 Code ©2003-2011 phpwind
Gzip enabl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