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新门

第3版(教育·科技·文化)
专栏：大学生暑假见闻征文

踩新门
云南大学中文系90级　杨　梅（白族）
我放假才回到家，白云寨的阿福爷爷便骑着一辆崭新的“公主”牌女式车来到我家，要我去白云寨帮他家“踩”新大门。
白云寨我去过。10来年前，爸爸当“工作队”，带着我去白云寨。他牵着我的手，东家出西家进地走走看看，只见十有八九的人家住在低矮的茅草房里，低着头进去就伸手难见五指。我们住在头发胡子全白了的阿福爷爷家，他有6个儿子，孙子孙女更是一大帮。爸爸指着一个年龄和我一般大小，却比我瘦小得多的小幺女福花说：“看来，该送她去读书了。”
阿福爷爷叹了一口气说：“唉，我家儿子、孙子都没有钱读呢。女娃娃嘛，要想读书，就只有等下辈子投胎到城里人家了。”……
此刻，我面前坐着的阿福爷爷脸上红光闪闪，那双明亮亮的眼睛虽然被深深的皱纹包围着，里面却跳荡着兴奋和快活的光波，像比当年年轻了10岁。我问：“阿福爷爷，您家福花现在搞什么呀？”
“她在村里开了一间‘新潮发廊’”，他捋了一把白花花的长胡须，得意地说，“虽然没有她那几个开私车到处跑、在村里开音乐茶座、办粮食加工厂的哥哥展劲，可每天也能净拿二三十元。”
爸爸说：“这几年，阿福爷爷家虽然在白云寨算不上最富，但也发了。他一片心的要请你去帮他家踩新大门，你就去吧。”
“踩新门？”一提起我们白族人家的这一传统习俗，我的眼前就飞红飘绿，耳边也像响起了那欢乐喜庆的唢呐声，我浑身都来了劲。可我才是个小姑娘，我们白族祖辈上传下来的规矩是……我说：“阿福爷爷，你们应该请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
阿福爷爷朗朗地说：“说到老规矩，我们倒是仍然相信，希望请谁来踩新门，我家将来就出像他那样的人。”
“那么，你家完全可以请乡长、县长……”我为难着，尽量替他想办法。我说：“再说，你们村里万元户一定也有了吧！”
“‘万元户’？万元户算什么！我家光是定期存款，都有24万了，村里更有上百万的。可我们全家早就选定了你，我家的孙子孙女们都在小学、中学里读书，我家就巴望着出个大学生。”
乐呵呵的阿福爷爷拉起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