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进着，中国电影

第8版(副刊)
专栏：我看新时期中国电影征文

前进着，中国电影
边国立
（一）
艺术观赏中有这类现象，在一定情况下，观众心理相容了，作品就是真实的了。
就看《我丑，可是我很温柔》这部影片吧，要说现实性，演的都是眼前的人和事。故事内容也够上老而又老——一个善良的丑人儿最终得到一位受过挫折的善良美人儿的垂青。论特色，也是老老实实地演来，令人似在一段生活中。可偏偏影片中又不紧不慢地渗出一些“夸张”来：每当那长着阔鼻糙脸、颧骨凸现、伶仃腿上支着一副干瘦躯干的50岁丑人儿李来福坐进他那陋棚修伞时，周围便飘起一朵朵红黄相间的云（伞）。是对他那手绝活的赞美，还是对他一分昧心钱也不收的心灵的映衬？反正看着是那样舒坦；终于，那有着漂亮脸蛋、优美体形飘然而至的年轻善良的刘婷婷向他敞开了心扉，于是，那阁楼内突然出现的一枝枝、一排排粗大红蜡便烘出那许多情和意，流溢出的甜酸苦辣涌进他们心中，也不知不觉涌进经受了一次渴求善与美的忘我之境的观众心中。于是，影院内再也听不到这样那样“不真实”的噪动声。
（二）
我常想，对各种艺术现象不宜轻易作永久规范性的要求，譬如常受指责的“大团圆”。
当来福抱着婷婷生活的苦果“臭臭”，不无惆怅地眺望天空，当轰鸣的客机载着婷婷飞往异国，那真令人心酸也叫人产生怨怒——婷婷，你不该离去！蓦然回首，婷婷没走。她回来了！于是给来福，也给观众带来一阵狂喜。
她该回来，她不该辜负面前这春光，而去异乡作行将就木者用金钱雇佣的“仆人”。她该回来，把美留给心灵美的丑人儿，把善融进善良人的心中！生活中不尽是坦途，眼前不都是美景，现实中总会有丑行，于是，人们常在那大结局里企盼美好的祝福，寄托一点生活、事业、人生的理想，添一点信心。
这只是一个小小之点。又是10余年过去了，我们终于自觉不自觉地突破了这一点，但为什么不能做得更自觉更主动一些呢？
（三）
这是一个考验：刚刚看完《爱情与子弹》——一部节奏相当快捷的外国惊险片，接着看《我》片，竟被牢牢抓住了。是什么力量，是人物的命运，是美与丑的鲜明对立、渗融？是片中的喜剧效果？都是，又都不是；是一种感觉——流畅。这感觉是编导传过来的——故事叙述得含而不露，例如对那个给婷婷留下一颗苦果后去国外发大财失败的“真”李来福，并无罗嗦之笔，你尽可去揣想他的性格和命运；影片衔接有序，张弛得体，是引人乐此不疲的又一要素；要说风格，也许编导自己也并未刻意追求一种专有风格，反正，让你嚼得有滋有味。不过，这感觉又是多少年来多少部影片的坎坷挫折换来的。所以，流畅——这意味着我们的社会生活片走向纯熟的艺术境地。其它类型、题材影片何尝不是已呈现着这一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