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糖节”小记

第8版(副刊)
专栏：

“枫糖节”小记
马绍娴
我见过无数的枫树，过去却从未听说过枫树能够制糖。
一九九○年的圣诞节我在加拿大安大略省滑铁卢市的一位教授家里作客，他家的房后有一片树林，透过朦胧的晚间黑色看去，像是杉树林，树身高大笔直，教授却说这是枫树林，在树身上割一个口，流出的汁可制成各式各样的枫糖。
加拿大把枫叶作为国旗的图案，象征他们的国家，可见他们确是枫树的国度。枫树多而美丽，在大片大片的绿草地上，忽然跳出几株紫红色的枫树，十分惹人注目。有的一条街上，每栋小别墅前都有一棵高大的枫树。一层或二层的各式各样的建筑在它的掩映之下，又多了一种姿色。
每年复活节后的第一个星期六是加拿大的枫糖节。一九九一年四月六日，我怀着一种好奇心，参加了一个小镇的枫糖节活动。
活动的规模和组织工作超过任何一个节日，小镇的车一辆挨一辆，排成几里长的车龙。我们的大篷车停了好几站，每一站附近的停车场都像车海。似乎稀少的加拿大人全集中到这儿来了，他们对自己的枫糖节热衷到如此的程度。平时总是静悄悄的见不到几个人的小镇，今天人挤人，就像中国人赶大集似的。很多女士或男士，胸前用布兜兜着一个小不点儿，手里或许又领着一个大孩儿，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残疾人和失去行走能力的老人坐着轮椅，由家人推着。
枫糖节上除了众多的枫糖货摊，还有其它各种民间商品摊点，以及各国风味小吃。在街的两侧和街当中背对背两排全是这些货摊，使节日的气氛更加浓烈。
有一处由几位老人组成了一支铜管乐队，奏着欢乐的乐曲助兴。游人还可以到一个台子上，两人一组，拉起大锯锯下一段枫树圆木带走。
露天熬枫糖的热闹景象把我们吸引过去。褐色的糖液装在铁桶里吊在木柴火上熬煮。熬好的糖液用勺装入一个筷状的容器，放在一个大铁盘里的冰面上滚来滚去，使之成为固体，这就是枫糖了。人们排队购买，我们也挤进队列，可惜轮到我们时，他们熬好的一桶糖液已经卖完。一会儿，在另外的货摊上，我一眼瞧见了枫叶状固体褐色枫糖，外形很别致。我赶紧掏出一元钱，买上两块，立即咬了一口，仔细品品，有红糖、白糖和蜂蜜混合的香甜味儿。又在一个货摊上，我品了液态的瓶装枫糖，味儿比固体的更纯真，更丰富，更可口，于是，花五元钱买下两小瓶。瓶式包装样子很多：大瓶、小瓶，瓷的、玻璃的、铁制的，最贵的五十多元一大瓶。
说来也怪，自枫糖节以后，我几乎天天去看看枫树。
天气渐渐暖和，雨水也很殷勤，四月底，终于有一天，它发了芽，长出了小叶儿。五月初它又开了满树的小花，远远望去，成了美丽的花树。
又过了一些日子，小叶儿长大舒开了，花儿也落了，满树冠是浓密的绿色的叶儿，或是紫色的叶儿，也非常美。
秋天，它的红色、桔红色和桔黄色的叶，比起春天紫红色和黄色的花更艳丽，更热烈。这时我进一步悟到：也许不仅因为枫树能产糖，更因为它的繁茂和美丽多姿，它的木材还有各种重要的用途，综合了它的价值，加拿大才给自己定下这样一个隆重的节日——枫糖节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