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探索艺术的新角度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

医学：探索艺术的新角度
余凤高
对绘画、雕塑等艺术品的研究，传统的方法是：从社会学角度考察作品描绘的瞬间所表现的时代、事件；从美学角度探究艺术家的风格；从心理学角度注意作品透视出的作者的个性，乃至连艺术家本人都未意识到的某些隐蔽的心理活动。如今，又多了一种新奇的研究方法。
大约35年前，有一位医生对列宁格勒博物馆的一座古代无名作者雕像产生了兴趣。艺术史家证明，这是古罗马一位国王的妻子，她是因某种莫名其妙的病症而死的。人像雕得十分逼真，不但皇后的忧郁情态维妙维肖，大理石的色泽也如真人的皮肤一样真实，其硬度甚至把人体最细致的部位都表现出来了。这位医生到过博物馆很多次，花了很多时间审视这座雕像，注意到皇后耳垂下有一小块肿疱很逼真，认定那是淋巴结，是结核病的外部特征。于是，医生断定皇后是死于古代无法医治的肺结核；联系到此病的成因，猜测皇后的生活可能并不愉快。
像这种以医学眼光审视艺术的方法，越来越为批评家、后期印象派的重要人物所采用。日本防卫大学的中村教授就认为，如果仔细端详《蒙娜·丽莎》就会发现，在她左眼睑靠近鼻子的地方，皮肤上有处小小的突起，这不是画家的疏忽。现实主义大师达·芬奇的真实描绘告诉人们，肖像的原型人物患有高血脂症，那突起便是此病特有的“眼睑黄色肿”。比利时和美国的专家研究了著名画家鲁本斯的最后一幅自画像，认为可明显看到他手腕浮肿，一些手指显示出急性关节炎或痛风性关节炎的畸形症状。这一推断与鲁本斯1640年5月30日在安特卫普因痛风而逝世是吻合的。值得注意的是，情绪波动也是此病发作的一个诱因，发作时有明显触痛。这又使人想到，鲁本斯作品的宏伟壮观、雄浑富丽的艺术风格，是由于他激情澎湃的艺术个性决定的，这种个性影响了他的痛风。但艺术家晚年竟不顾痛风发作，完成了大量富于浪漫主义激情的壮丽风景画。
伦勃朗以后荷兰最伟大的画家梵·高曾说过，他偏爱以黄金、紫铜、黄铜的颜色作画。仅黄色《向日葵》他就画过7幅，他原来甚至计划画12幅，衬以铬黄的背景，配上橙黄的画框，来装饰他的“黄色房子”的客厅。同时，他在作品中还常运用光环、光晕。研究者们注意到，梵·高原患有惊厥性癫痫病。他曾两次画到一位医生手拿指顶花，这是一种提取洋地黄的植物。在一个世纪前，人们就是用洋地黄来治疗癫痫的。只是此种药物，仅需常量的3倍即可致人死命，稍一过量就会使人产生黄色幻影，视觉中出现黄色光环。由此可知，癫痫病以及进一步发展的精神分裂症，是何等深刻地影响到梵·高的艺术风格，使他在画布上不自觉地留下了这种疾病的阴影。一位专家评述他的《向日葵》时认为，作品表现了画家“精神紧张的激动的性格”，从医学角度看，这是他的疾病引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