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夏姆与艾哈迈德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世界一角

哈夏姆与艾哈迈德
徐平
汽车刚在街边停住，他就出现在车前：一双大大的眼睛忽闪着，又扬了扬手中的抹布。我知道，他要替我擦车，借以挣点小费。
在开罗，这样的现象司空见惯。在市中心的一些路口，只要红灯一亮，就会有人穿行在停着的汽车之间，利用短暂的停车时间，或帮着擦擦车玻璃，或向车内的人兜售纸巾、塑料袋。他们中有许多是未成年的孩子。
走下汽车，我才看清，他也是个孩子，最多10来岁，个子还没车高，穿一件长过膝盖、显然不是他的衣服。我问他叫什么名字，家里还有谁，为什么到这儿来擦车？他似乎不愿意谈这些，只回答叫哈夏姆，然后便示意我去办事，又回头去擦车。
像哈夏姆这样的孩子，埃及报纸称之为“马路孩子”。由于家庭或经济的原因，他们整天混迹街头，小小年纪便挑起了生活的担子。
眼前的哈夏姆，使我很自然地想起了开罗报纸最近报道的另一位埃及儿童。他叫艾哈迈德·伯斯尤尼，是初中二年级的学生。有一次，他同家人驱车去开罗，中途轮胎爆破，花了不少时间，才吃力地换上了备用胎。由此，他萌发了制造电动千斤顶的念头。在当工程机械大学教授的父亲帮助下，艾哈迈德成功地发明了一种借用汽车蓄电池为动力的电动千斤顶。在日本举行的第四届国际科技发明创造会上，艾哈迈德因其发明大大减轻了换汽车轮胎的时间和强度，而成为最年轻的获奖者。
由于他是埃及第一位获此殊荣的少年，埃及国家科研部专门为他举行庆祝，批准发明专利和发给奖金。
两位年龄相近的埃及儿童，因环境和条件的差异，生活遭遇竟如此不同。
在今天埃及的5700万人口中，儿童约占1／3。在摆脱殖民统治以后的几十年时间里，历届埃及政府都用很大的精力来发展民族经济和教育事业，并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但是，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埃及的底子薄、人口多，所以在一些方面的进展还难尽人意。正是这种发展的不平衡，才有了哈夏姆与艾哈迈德之间的差别。
据开罗报纸报道，目前埃及儿童的义务教育大约只能满足实际需要的80％，此外，另有约15％的儿童因各种原因中途辍学。换句话说，就是每年约有35％的适龄儿童加入文盲队伍，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将成为“马路儿童”。有人估计，如果这一状况不能及时改变，到2000年，埃及的文盲儿童可能会增加到1000万。
为此，埃及政府去年重新制定了扫盲法，准备采取一切必要措施，使全国文盲在今后10年内都达到小学毕业的文化程度。与此同时，针对许多儿童没有条件入学的实际情况，由埃及第一夫人苏珊·穆巴拉克亲自挂帅，在全国范围内发起了“大家读运动”，由国家选择合适的地点，投资建了许多小图书馆，配备上桌椅、图书和其它必需品，丰富孩子们的生活。埃及电视台还专门开辟了“大家读”节目，介绍这项活动开展的情况。据说，它对开阔儿童的视野，使之更健康地成长起了很大作用。
当我办完事回到车旁时，雨刷器已竖起，这表明汽车擦过了，车主应付了小费再离开……在我发动车准备离去时，这位肩上的生活重担与其年龄极不相称的孩子，像警察一样站在路中间，挡住开来的汽车，让我倒车加入了车的洪流。
车渐渐远去，后视镜中哈夏姆的影像慢慢消失。但我还记挂着他并希望“大家读运动”有一天惠及于他，更祝愿他和埃及所有的“马路孩子”都同艾哈迈德一样有着光明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