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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达 1993-12-31 00:00

变革时代对杂文的期望

第8版(书评)
专栏:

  变革时代对杂文的期望
雷达
读李下的杂文集《瓜田小品》,使我感到惊喜,又生发对杂文的一些感想。
杂文确是一种了不起的文体,它是熔论说、形象、哲理、经验、智慧、思辨、情采、典故于一炉,铸造而成的一柄理性的短剑。杂文比任何文体都更加易学难工,好像谁都可以发一发议论,写点类似杂文的东西,犹如练大楷者之于书法,然而,高下之别,判若云泥,真正精妙的杂文,必然散发着一种思想的魅力,智慧的魅力,辞采的魅力,有种神奇的理趣存焉。
现在人们对杂文的文化品位、知识和情趣、技巧和修辞谈论较多,对杂文的生存条件,特别是现时生存的根本,似乎思考得不够,久而久之,我担心它会驯化得锋芒尽消,雅致到变成供人摩挲的小摆设,以至归顺到明人小品那里去。那就真不知道是杂文的进化,还是退化了。另一方面,我在看过一些思想和材料都不甚新鲜的杂文以后,常常在想,杂文的存在是为了传播信息吗?那不如去看新闻;为了领教大道理吗?那不如去读报告和论文;为了欣赏灼灼文采吗?那不如去读诗或者别的;为了饭后开心一笑吗?那不如去欣赏相声、小品和笑林广记之类……经过这么一番推衍,我忽然觉得,杂文时时都有个“寻找自我”的问题,在今天这问题就尤为迫切。
我认为,我们之所以需要杂文,就诚如鲁迅先生所言,它是攻守的手足,感应的神经,因为它“论时事不留情面,砭痼疾常取类型”,一句话,就因为它大胆、犀利、泼辣,“寸铁伤人”般地揭示社会上形形色色的问题,具有强烈的现实性、干预性和战斗性(战斗性一词曾被狭用、泛用、恶用,但此词本义甚好,有强调之必要)。这种“揭示”,当然是充分杂文化的,言人之所未言,发人之所未发,或象征,或借喻,或幽默,或讽刺,或说古道今,或引古证今,或皮里阳秋,或釜底抽薪,或剥笋,或归谬,或正话反说,或声东击西,或比兴,或赋陈,总而言之,它有种别的文体无法代替的刺激力,惊觉力,一语中的之力。这才叫杂文。不错,时代不同了,社会关系已大变,对象也几易其主,原先的方法也必然需要修正,包括语言。可是,无论怎么变,它的现实性、干预性、战斗性是不能变的,就是说,内容、对象、问题、观念、甚至语体都可以变,应该变,但它与社会现实、与人民群众的密切关系不能变,它的基本功能不能变。我认为在这体制转换、价值多样、文化交错的时代,正是杂文发展自身、施展本领的肥田沃土。这样的时候,正是判断你有无独特见解和眼光的时机。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现在给了你自由,就看你有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自由的头脑。
我就是带着这样的想法和苛求,带着挑剔的眼光,来看李下的这些杂文的。整体看来,李下的杂文有这样一些特点:首先是,他密切关注现实,视野广泛,目光锐敏,善于在别人忽略过去的地方发现问题,找出矛盾,因而给人新鲜感,甚至新奇感。例如,在《说奖道罚》里,他的见识就很不一般。
他的另一特点是,具有独立思考和判断的胆识,有种打破沙锅璺到底的执拗,有时近乎钻牛角尖,这就常能越过浅表层面,抓住要害,辛辣狙击。他在《形式主义“好处”种种》一文里,狠挖形式主义者的心理隐秘。他认为形式主义屡禁不绝乃是因为它有种种“好处”,使人割舍不掉。每一个搞形式主义的人未必是清醒地意识到这些好处才行动的,但他的直觉和潜意识肯定受这些条款的操纵,经李下一一挑明,遂无处藏匿矣。
李下的杂文还有一个特点,是善于逆向思维,角度比较“刁钻”。比如,有人不吝资本搞村办大学,盲目地反对“借脑袋”,他就写了《现在还想万事不求人么?》;效益差的企业被效益好的企业兼并,但被兼并者表现轻松,争先恐后接洽改编事宜,这一现象被李下发现,他就写了《乐呵呵地被人兼并就万事大吉了吗?》一文。
李下的杂文很有些新锐的锋芒,努力做到言必己出;在写法上,他怎么顺手怎么来,敢于以我为主,放手去写。但是,他太放纵自己有什么说什么,却很少注意怎么说的问题。若从杂文艺术的角度要求,不少篇什显得粗糙,缺乏对社会典型的形象概括力。他的写法还比较单一;他的句式变化也不很多,鲜见活泼有味的短句;至于题材范围的进一步扩大,人文精神的深邃,更有待循序渐进。
(《瓜田小品》,李下著,由中国旅游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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