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53阅读
  • 0回复

午夜电影 [复制链接]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离线admin
 

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7-08-24
第4版(副刊)
专栏:往事回眸

  午夜电影
中央电视台重播《地雷战》、《地道战》的时候,我好像又回到了儿童时代,回到故乡侏儒山。
我的童年是绿色的童年,是崇尚军人的童年。可以说我们的童年是被电影熏染的童年。
我至今都在怀念那些乡村电影给我带来的快乐。那些座位是纯天然的。你可以骑在牛角上,如果谁遮挡了你,你提一提绳子,牛头就离开了那捆青草,抬高了脖子,把你举到一群蝙蝠飞行的高度。你远比娘怀里的孩子神气。
这时候如果日本鬼子在欺虐中国百姓,我们会猛提绳子,恨不能冲锋陷阵。其结果是在观众的后方,彼此间的牛顶起角来,加演了一场好戏。
碰上几个塆子在一个晚上放映同一部影片,那就要辛苦跑片的人了。跑片的人就像手擎圣火,沿路的人都会为他提供方便。那个迷人的晚上,孩子们不知是瘦的缘故,还是盼的缘故,个个像温驯的长颈鹿。
我的邻居小五哥,有一架手摇唱片机。我们躲在他的房子里,第一次偷听歌剧《洪湖赤卫队》。那个时候民间传说中的韩英神奇无比,骑一匹红马。“娘啊/儿死后/你要把儿埋在高坡上/将儿的坟墓向东方……”这震撼人心的歌声,让我们一辈子都忘不了洪湖水。
贺老总的故事在川(汉川)、汉(汉阳)、沔(沔阳)一带最为流行。当时贺老总含冤,《洪湖赤卫队》也被禁映。然而,在老百姓的嘴上传递的故事,谁也无法封锁。
这个时候我喜欢上了青纱帐。我陪伴父亲,在荒无人烟的大塆看护庄稼。我病了,高烧得很厉害。我的父亲跋涉十多里路,把我背回里。我的伙伴们告诉我,今晚有电影《洪湖赤卫队》,我惊喜得快疯了。
那个晚上的月亮永远是一个缺碗。我们翻山越岭,我们总是行进在黑夜里的王者。然而,王也有胆怯的时候,我们所畏惧的那些树林下的坟堆,狼眼似的磷火,是最大的心理障碍。我不幸掉进一个坟坑里,大汗淋漓。
等到凌晨两点,《洪湖赤卫队》的拷贝才从县城运来。那部影片不是韩英一人在唱,而是整个山野都在响应。我居然康复了。
一部影片可以影响一代人。我立志参军的愿望,至今不灭。我们首先学会了制造手枪。做枪的零件,有了弹壳,还要有一截喷雾器上的喷杆。枪管里填上黑色炸药,寻不到敌人,就向树上的麻雀试射。麻雀因为丑陋,总是成为和平年代的牺牲品,尽管这小小鸟儿不失善良。
玩枪也是有危险的,济哥和冲哥的枪管炸飞了,手上和腿上都留有那个年代的枪伤。然而那种强烈的思想,都是缘于这些电影的影响。那个时候我们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我的衣着非常简陋,但都是经过我的外婆染过色的,草绿草绿的。帽子戴在头上非常气派。在小学里我饰过大春,喜儿由一个叫梅的女生扮演。梅现在是一店铺的老板娘,我每次回老家,看见她就想笑。她仍然坐在草坡上带着孩子看电影。
前年,在汉口解放公园的草地上,免费看了一场《三毛流浪记》。我原本是不属于这个城市的,就像燕子把巢筑在某个檐下,只是为了移交生命。现在提倡电影下乡,甚至一些商家也开始了这种行动。我想那些坐在山坡上的孩子,有没有我童年叼着一根草管的那种快乐?
快速回复
限200 字节
 
上一个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