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的忠诚卫士——方红霄 [复制链接]

第1版(要闻)
专栏：

　　人民的忠诚卫士——方红霄
　　新华社记者贾永黄秋生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记者吴天智本报记者李成华
　　这是一个难忘的时刻：1999年4月23日，江泽民同志亲切会见了全军青年工作会议代表。当介绍到来自西南边陲执勤第一线的武警云南总队二支队五中队中队长方红霄时，江泽民微笑着与他亲切握手。
　　握着总书记的手，他心潮澎湃。作为“中国五四青年奖章”和首届“中国武警十大忠诚卫士”称号获得者，29岁的方红霄在与形形色色的犯罪分子殊死较量中，以勇猛、胆识和智慧，塑造了新一代人民的忠诚卫士形象。
　　国徽上闪烁着人民卫士的忠诚。面对一次次生与死的考验，方红霄铁骨铮铮——
　　“站着该是柄利剑，即使倒下，也要成为一道犯罪分子不可逾越的屏障。”
　　1999年出版的云南省小学六年级《思想品德》教材，第一篇课文是《人民卫士——方红霄》。昆明市东庄小学王怡同学在读后感中，深情地赞美这位英雄警官：
　　“头上的伤疤是故事／腿上的刀痕是故事／胸前的勋章是故事／每一段传奇都是故事……”
　　在昆明火车站执勤第一线，在缉私缉毒、打击犯罪的特殊战场上，令不法之徒闻风丧胆的方红霄，已经把800多名犯罪分子送进了监狱。他身上的7处伤疤，每一处都是一次次惊心动魄的生命历险的见证——
　　“刀，快躲开……”话音未落，一把寒光闪闪的钢刀已朝方红霄后脑砍了过来。他闪身转体，猛地用左臂一挡，手表被砍碎。鲜血，顿时流了下来……
　　这是1994年4月23日上午，两个企图登上166次列车的贩毒分子，在武警执勤官兵面前露出马脚后，挥舞着大刀逃遁——按照我国有关禁毒法规，贩卖50克以上海洛因，就可以被判处死刑。多以团伙化、武装化出现的贩毒分子一旦罪行败露，就狗急跳墙，成为亡命之徒。
　　毗邻世界毒品产地“金三角”的云南省，处在反毒斗争的最前沿。方红霄从班长、排长到中队长，6年间几乎每天都经历着这样的殊死搏斗。然而，每一次生与死的考验之后，又更加坚定他誓与犯罪分子较量到底的信心。他顾不得手腕钻心的疼痛，顺手接过一位卖水果的老大娘递过的扁担追了上去，直把个子略矮的那个歹徒逼进了一条死胡同。发现无路可逃，歹徒举刀向方红霄劈来。方红霄抡起扁担迎上去，扁担“咔嚓”断成两截。
　　见方红霄手无寸铁，歹徒更加疯狂，明晃晃的砍刀在方红霄头上“嗖嗖”作响。方红霄瞅准一个空当就势一蹲，躲过了横着削过的长刀，一头将歹徒撞倒在地，当场擒获。
　　此刻，另一个膀阔腰圆的大个子毒贩，也被战士们围堵在一幢七八米高的两层楼上。方红霄“噌噌”爬上楼顶，逼近歹徒。歹徒跳楼而逃，方红霄也纵身跳了下去。没想到，左脚踩在废弃的木板上，一颗铁钉刺穿了脚背，他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眼瞅着歹徒向盘龙江逃跑，方红霄猛地拔出钉子，猛追上去。
　　跳进盘龙江，歹徒更不是长在洞庭湖边的方红霄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便被方红霄将刀打掉，生擒到了岸上。这时，方红霄受伤的脚肿得连鞋子都脱不下来了……
　　望着从歹徒身上搜出的1800克海洛因，方红霄这才松了一口气。一个人吸食3克以上海洛因就会成瘾。要是让这么多的毒品流入社会，不知又将毒害多少人，毁掉多少个家庭！
　　他忘不了几年前亲眼目睹的悲惨场景：在昆明戒毒所，他看到，无论是青春花季的少男少女，还是白发苍苍的老人；无论是怀抱婴儿的母亲，还是令人羡慕的演员歌星，毒瘾发作时，都是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有的口吐白沫，有的狂喊乱叫，有的揪发咬手、自我摧残……
　　1990年6月26日国际禁毒日，在昆明拓东体育场举行禁毒大会的情景，更令他刻骨铭心。当1000多公斤的毒品在特制的大锅中熊熊燃烧、35名毒贩被押赴刑场就地正法时，方红霄感到每一根血管都在扩张，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那一夜，他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决定离开条件优越的警卫大队，到昆明火车站查私缉毒。他在日记中写道：“150多年前，西方列强正是用毒品吸酥了中国人强壮的体魄，才有了香港的百年耻辱和圆明园的冲天火焰，才有了‘东亚病夫’这顶曾令中国人感到耻辱的帽子。今天，如果不斩断贩毒分子的罪恶之手，让‘瘟疫’再度蔓延，我们将愧对人民卫士的称呼。”
　　1993年国庆节，方红霄第一次走上火车站执勤哨位，便面临着一场严峻的生死考验。这天晚上9点，一个双手捂着肚子的小伙子，躬着腰来到检票口，声称肚子痛，要赶紧上车。方红霄看他病兮兮的样子，就让他进站了。那人没走几步，竟直了腰。方红霄警惕起来，疾步上前，让他接受检查。没想到那人猛地从裤裆里掏出一支手枪，狠狠地说：今天你要是挡我，你就死定了。方红霄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唯一担心的是罪恶的子弹伤了车站内穿梭的人群。他强压着心头的怒火，两眼圆瞪，直视歹徒。就在歹徒一愣神的当儿，他飞脚踢掉歹徒的枪，抓获了云南省公安厅正在通缉的这名盗枪犯。
　　靠着一身过硬的功夫和一双千锤百炼的眼睛，方红霄和他的战友们在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上，与凶相毕露的亡命之徒殊死较量，和乔装打扮的犯罪分子周旋斗智，查获海洛因等毒品45．3公斤、假钞14万元、各类枪支41支、子弹2172发、管制刀具38540把，捕获各类犯罪分子1919人……
　　一个夏日的上午，由昆明开往广州的特快列车即将发车。一个肩背坤包、手提生日蛋糕的少妇走过来问：166次在哪儿乘车？“盛夏酷暑，去到广州还用得着从昆明带蛋糕？”方红霄脑际划过了一个问号。他一边回答询问，一边礼貌地让她出示证件。这当儿，少妇拎蛋糕的手轻轻抖了两下。这一细微的动作，没逃过方红霄锐利的目光。他不动声色地让她打开蛋糕接受检查。刚才还满面笑容的少妇，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指责检查人员故意刁难。不明真相的旅客，一下子围了过来。众目睽睽下，方红霄不慌不忙地用细铁丝插进蛋糕，秘密解开了：里面藏有165克用牛皮纸裹着的海洛因。围观的人啧啧赞叹：“武警战士好眼神！”
　　1996年2月23日，一名妇女用轮椅推着一个中年男子向进车口走来。见来了特殊旅客，方红霄和战士龙震热情地迎了上去帮忙。送到列车门前，方红霄说：“我来背老乡上车。”那女人急忙拉住他：“我男人的腰一点都不能动，还是连轮椅一起抬上去吧。”看脸色，轮椅上的人似乎伤得不像说的那么重。借着搬轮椅的机会，方红霄轻轻触摸了一下那人的腰，残疾人额头上渗出了一层汗珠。就是这小小的汗珠，引起了方红霄的注意。当时昆明的天气并不热，坐着不动还冒汗，什么原因让这人如此紧张？他迅速在残疾人的腰间摸了一遍，残疾人的脸刷地白了，腮帮子也抖动起来。妇女见状就跑，被龙震一把抓住。一解开残疾人缠在腰间的绷带，一块重370克的海洛因掉了出来。
　　反毒缉私的每一步都充满着残酷和凶险；忠诚卫士的成长之路是用汗水和鲜血铺筑的。
　　当方红霄把一个个犯罪分子送上法庭、送向刑场的时候，一些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也把方红霄视为眼中的钉子和发财路上的“灾星”，多次扬言：“你断我的财，我断你的腿。”方红霄毫不畏惧：既然选择了与犯罪分子打交道的职业，那么，站着就该是柄利剑，即使倒下，也要成为一道犯罪分子不可逾越的屏障。
　　盾牌上镌刻着武警战士的尊严。面对一回回金钱与美色的诱惑，方红霄正气凛凛——
　　“哨位就是阵地。即使送来一座金山，也绝不给任何人开一丝缝隙。”
　　直面生死考验的方红霄，也时时面临着红与黑的较量、荣与辱的抉择。担任车站执勤班长不久，一桩试图用巨款换“通行证”的交易，就摆在了他的面前。
　　那天，一个手提黑色密码箱的小伙子，急匆匆地向进站口跑来。方红霄请他开箱检查时，小伙子显得有些紧张：“来不及了，火车马上要开了……”
　　见他神色不对，方红霄把他带进了值班室：“没关系，我送你上车。”这下，小伙子更慌了。瞅瞅四周没人，从口袋里掏出厚厚一沓钱：“咱们交个朋友。”见方红霄摇头，小伙子以为嫌少，急忙说：“要不这一箱子全给你，行个方便吧。”没等对方反应过来，方红霄一把揪住了小伙子的衣领：“别动，把货也交出来。”小伙子用力挣脱方红霄的手，扔下箱子就往外跑。
　　方红霄飞身越过护栏，扑了上去，从他特制的“腰带”中，搜出了750克海洛因。密码箱里装着63万元崭新的人民币。
　　为了从这群年轻的武警官兵身上打开“通道”，犯罪分子们可谓费尽了心机。他们有的许诺为他们在银行立账户，有的给他们送来崭新的小车、手机。提升为警官之后，犯罪团伙对方红霄更是加重了“砝码”，多次派人携带重金找他疏通“关系”。
　　一天，在熙熙攘攘的出站人流中，一个中年男子手提皮包向方红霄张望。方红霄走上前去：“请出示身份证。”那人装模作样地摸了摸衣兜，“糟了，证件落在车上了，能带我去找一下吗？”方红霄觉得蹊跷，决定探个究竟。走到地下过道，那人悄声说：“方大哥，我今天是奉命给你送钱来的。这是10万块，请你以后高抬贵手。”
　　10万元，相当于方红霄十几年的收入。然而，从穿上警服的那一天起，方红霄认准了一点：哨位就是阵地，即使给座金山也绝不给犯罪分子开一丝缝隙。单是最近几年，他已拒贿百万元之多。方红霄对面前的中年人怒斥道：“如果我放任你们坑害百姓，就玷污了我头顶上的国徽。”他一把将中年人扭进了派出所。经审讯，这家伙是一个贩毒集团的小头目，身上还藏着730克海洛因……
　　方红霄名声越来越大，犯罪团伙把他盯得越来越紧。见金钱买不动他，就变换花招，雇请年轻漂亮的女人，妄图引诱他“下水”。
　　1996年仲夏的一个中午，方红霄头顶烈日检查进站旅客。一把洋伞从背后遮在了他的头上。方红霄说声“谢谢”。回头一看，是一个面目清秀的女孩。“方大哥，我经常在电视里见到你，一直梦想能交个朋友，我特崇拜英雄。”“对不起”，方红霄礼貌地说，“这里是执勤哨位，有什么事请找车站问询处。”“人家大中午的来找你，不就是想聊聊嘛。”女孩扯了扯方红霄的胳膊，“请你吃顿饭，方哥不会驳面子吧。”方红霄仿佛明白了什么，厉声道：“小姐，请自重。”女孩定定神，说：“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是‘黄毛帮’的，只要大哥给个方便，我就是你的人，随叫随到。每个月给你2000元，外加4条高档烟。”
　　对“黄毛帮”，方红霄再清楚不过了。这是一个专靠色相和暴力欺诈旅客的团伙。车站警方多次围剿，均未根除。没曾想，今天竟送上门来了。他对女孩轻轻一笑：“那好吧，跟我来。”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冰冷的手铐已将她铐住。果然，这女人招认是“黄毛帮”老板娘指使来的。方红霄协助公安干警顺藤摸瓜，彻底端掉了这个53人的犯罪团伙。
　　面对一尘不染、软硬不吃的方红霄，犯罪分子尤其是一些犯罪团伙在屡屡失手之后，使出更加卑鄙的伎俩：一边对方红霄家人恫吓要挟，一边炮制种种谣言诋毁他，企图逼方红霄就范。
　　1997年除夕傍晚，方红霄的妻子蔡锦华一个人在家忙年夜饭。电话铃响了。话筒里传来一个粗鲁的男声：“听着。你男人毁了我们两个卖白粉的弟兄，刚才，我们把他捅了，明天让你也去陪我们的兄弟。”说完，“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小蔡懵了，定在那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电话打到中队部，人又不在，急得泪都下来了。等到好不容易找到牵挂的人，电话那头，方红霄笑笑：“我命硬，没那么容易死。”
　　橄榄绿凝聚着人民群众的重托。面对一双双期盼与信任的目光，方红霄真情依依——
　　“执勤好比执法，即使千难万难，也不能为难父老乡亲。”
　　昆明市委、市政府代表300万市民赠给方红霄的铜匾上，镌刻着两行大字：“犯罪分子眼中钉，人民心中一颗星。”
　　在春城昆明，甚至在云南各族人民心目中，方红霄有着特殊的位置：他以高票当选昆明市和云南省“十大杰出青年”；云南省委、省政府授予他“人民卫士”称号。人们清楚，正是因为身边有着方红霄这样对党对人民赤胆忠心的卫士，才有了一方的安宁与祥和。
　　1994年3月2日上午，一位背着一篓蔬菜的老阿妈来到车站口。请她接受检查时，老人不耐烦了：“就带点菜，有啥好查的！”说着就往里走。方红霄没有硬拦，客客气气地把老人请到检查台旁。老人见方红霄没有放行的意思，把背篓往地上一扔，“查吧，看能查出啥东西来？”这一扔不要紧，菜筐里掉出了一个手掌大的塑料包，方红霄捡起一看，是块海洛因。
　　进站的旅客七嘴八舌地议论：“这么大年纪还贩毒，凭这块海洛因，就够枪毙了。”老人慌得顿时瘫坐在地上。方红霄扶起她，领着老人到车站派出所，倒了杯开水递到她手上。从老人的神态变化，方红霄觉得她是被毒贩子利用了，就耐心地问：“大妈，进站前有没有人帮你背过菜筐？”老人平静下来后回忆：“对了，我排队买票时，碰到一个20多岁的小伙子，说和我是同乡，坐一趟车走，就帮我背菜筐，还买了车票。”方红霄恍然大悟，箭一般地冲向列车，在老人车票座号的旁边，当场抓获了在菜筐里夹带海洛因的贩毒分子。
　　列车将要开动，大妈老泪纵横，隔着车窗不停地挥手：“孩子，要不是你抓住这个坏家伙，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这件事，给方红霄震动很大。他要求全体官兵，“执勤好比执法，即使委屈了自己，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
　　即使对有过过失或一度失足的人，方红霄也尽量用真情去感动、用爱心去抚慰他们。昆明市强制戒毒所是他每月必去的地方，3名染上毒瘾的青年，在他的关心和帮助下已有两名告别了毒品……
　　方红霄常常告诫战友们：“橄榄绿倾注了人民群众对我们的信赖，人民的卫士要时时想着人民。”正是因为心中所珍藏的这份赤诚与真情，枪口下，他舍身救出被歹徒劫持的人质；人流中，他冒死排除了即将爆炸的手雷……在车站执勤的6年中，被他接济的过往旅客有60多名，仅是资助丢失钱物的旅客一项，就达上万元。多少走失的孩子，就是在他的相助下重新回到父母怀抱的。
　　1995年元旦，昆明出现了少见的寒冷天气。入夜，正在车站巡逻的方红霄，发现候车厅房檐下躺着一个冻僵了的小男孩，用手一摸孩子的胸口，还有一丝热气，便赶紧脱下外衣裹住小孩，跑向铁路医院。经诊断，小孩因饥饿引起极度贫血，急需输血抢救。得知自己的血型与小男孩血型相符，他马上挽起袖子——400毫升鲜血流进了一个陌生孩子的身体。小孩脸上出现红润，渐渐苏醒了。
　　12岁的陈斌是从四川离家出走的，带的200块钱花光，只好流浪街头。方红霄一边将陈斌带到中队，为他洗澡；一边多方联系，等待着孩子的家人。几天之后，当陈斌的父亲匆匆赶来，看到失而复得的孩子浑身上下都变成了新的，激动得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被方红霄的殷殷爱心所感动的，还有今年4月15日正式更名为“卫士小学”的宜良县草甸乡迎丰小学的全体师生。这所全国第一个以“卫士”命名的小学是与方红霄的名字连在一起的。
　　作为宜良县最为贫穷的地方，在草甸乡，许多适龄儿童因为家贫无法入学，进了校的又时时面临着辍学。从报纸上得到这个消息，方红霄心里沉甸甸的。贫穷带来愚昧，愚昧又导致贫穷的道理，是他这个农村出身的孩子再也清楚不过的了。他和蔡锦华商量，宁可自己晚要孩子，也要挤出钱来资助那里的特困生。
　　星期天，小两口颠簸60多公里，将600元钱送到两名叫做王艳、付天月的女童的父母手中。从那以后，两人轮流给王艳、付天月写信，勉励她们努力学习，争做对社会有用的人。一有空闲，就往乡下送钱、送物。
　　在方红霄夫妇的关心与教育下，王艳、付天月成绩优异，分别担任了副班长和学习委员。1998年7月8日，方红霄被云南省委、省政府授予“人民卫士”称号后，把2万元奖金全部捐给迎丰小学改造校舍。
　　“卫士小学”揭牌的那一天，方红霄应邀来了。山村的孩子献给这位卫士叔叔的，是他们纯真的心语——
　　你的名字是一盏灯／那些黑色的影子／不敢向你靠近／你的名字是一盆火／所有需要温暖的人／深深被你吸引……
　　歌声悠悠，风儿阵阵，拂动着方红霄胸前的红领巾，也把这清纯整齐的童音，传得好远好远……（附图片）
　　1999年4月23日，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江泽民在会见出席全军第九次青年工作会议代表时与方红霄握手。新华社记者李刚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