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小景 [复制链接]

第3版()
专栏：

　　农村小景
穆之
最近记者在黎城樊家窑村住了几天，所得的印象是一切都变了，而且还在变着。
这个村子在一个深沉贫瘠的山谷里，全村三十八户，在抗战前仅有五六家比较过得去，有一半人家在外放羊或当长工。全村不过五个牲口。现在全村已都上升为富裕中农，去年全村达到耕一余一，仅有五户还没有牲口。
街上挂着专署送给村里的大匾，题的字是“生产模范”，石寸金——太行区劳动英雄门上挂着县里送他的匾，题的字是“劳动光荣”，在小学校里则挂着边区政府送的大红缎子奖旗及其他各种奖状。旗上的题字是“组织起来发家致富”。而从前，在一般“体面人”的眼里，这是一个最“赖”的村子。
我和石寸金闲扯，他带着自己的二头毛驴参加运输队，最近二十多天分到了一万八千九百元，我问他是否自己赶上二个牲口单独运输赚的钱要多些，他劈头回答说：“这不对，这是光顾自己不顾大家！”
石寸金媳妇向我感叹着现在的社会制度好，她指的是婚姻自由。她今年四十多岁了，十几岁就娶过门显然她也是旧式婚姻下的牺牲者。在我们闲谈中，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来找她，她正准备结婚，他一脸严肃与焦急的要石寸金媳妇去考察他未来新娘的思想。
每天一早，民兵就在场上出操，有的在练单杠，有的在投手榴弹，而大部份则拿着木枪在练刺杀，民兵也准备和敌人拚刺刀，这是抗日时期所未曾有过的。
民兵队长告诉记者，经过冬天大查减，全村所有青壮年连老汉妇女也报名参加民兵，最后只得“编”了一下，把老汉妇女都编了出去，但是还有一个老婆没有编得出去，她坚持要在民兵队里给大家做些杂活。
村里有一个民办小学，不仅小孩上学，成年人也在里面上学。以前村上没有能写会算的，现在不仅许多成年人，连十几岁的孩子也会了。小学教员谈起这一点颇为得意。因为原来聘请他的时候，讲好的条件就是如此，期间是二年，但一年多就达到了。
大小庙里都没有泥胎了。我知道政府从未下过任何禁止信神的法令，我问一个老农民，他的回答很简单，从前敬神，越敬越穷；现在不敬了，庄院田地都有了，不如敬敬毛主席。
石寸金的房子，比较破陋，我问他为什么不修，他说从前一动它，就要出毛病，不是死人就是死牲口，但是他笑着说，这是过去迷信脑筋，他今年已准备好好修一番。
夜晚，村里一大堆人在小学校里围着融融的炉火大闹其八音会。有一个四五十岁的老汉忽然放下笙自言自语的说：“说是丰衣足食，这可是丰衣足食了。”我在喧扰声中问他怎么是丰衣足食了。他大声向我嚷着：“有得吃，有得穿，有得住，不是丰衣足食了。”于是他又拿起笙和着大家吹起来了。他们吹的调子是“东方红，太阳升，东方出了个毛泽东。………”
村上清早打钟起床，黑夜打锣净街，白天各归互助组生产。我住了几天，我觉得好像是在一个学校里，或者是在一个工厂里，但不是在农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