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农村军民一家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

前线农村军民一家 新华社记者　成一
一进入福建前线和金门、马祖遥遥相对的沿海地区，立即使人联想起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老根据地农村的景色。这里，墙上到处是大字标语：“巩固海防”，“支援前线”，“军爱民，民拥军，我们是一家人”。星期天，年轻的战士有的在太阳地里坐着小板凳同老妈妈聊天，有的帮着合作社晒鱼网、抬海蛎子，还有些战士和戴红领巾的孩子一起跳绳、套圈，惹得围着看热闹的老头和青年妇女哈哈大笑。
我随班长颜振松中士到了他的班里。一进门，一位老妈妈就向我打招呼，给我端来一碗开水。战士们向我夸奖老妈妈说：他们生了病，老妈妈忙着打鸡蛋、煮稀饭，不断来问寒问暖；天冷了，老妈妈起早为他们烧洗脸水；他们的衣服放在床底下，老妈妈总是偷偷拿去洗……。这位老人听得不好意思，急忙抢着说：“你们怎么不说说你们怎样给我打水、扫地、帮我干活呢？”这时候，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跑进来，压到一个战士身上咕嘟着嘴说：“叔叔，我的小船叫阿土抢去了，你去给我要回来。”这个战士从笔记本上撕一张纸又给她折起小船来，她高兴地嚷着要个大的。
当我被这种亲如家人的气息深深吸引住的时候，颜班长告诉我，他们过去的房东老妈妈，至今还常跑七、八里路来看他们，房东老大爷常背着蔬菜、红薯来送给他们吃。有一次，夜间执行任务，他们住在一位老人家里。每天早晨，老妈妈总是把他们叫醒，端着雪白的米饭说：“吃吧，你们晚上太累了。”
这座房子隔壁，是“军民对敌宣传组”。二十多个青年妇女有的把写着“欢迎弃暗投明”的宣传品装进竹筒，有的在扎五尺多高的大风筝，她们工作非常熟练。这里的一位军官对我说，她们都是农业生产合作社的社员，在合作社干一天可以挣很多工分；可是为了支援解放军解放金门、马祖和台湾，她们总是争着来干，有时因为人来得太多劝她们回去，还受到她们的责难。离这座房子不远，是部队的门诊所，这里也坐着十来个居民，有的来治腿上的小疮，有的给小孩看病。他们争着告诉我：“医生”真好，什么时候来，他什么时候给治；有了急病，半夜叫他，他披着衣服就跟着走。去年10月，有一个孩子叫敌人的炮弹打伤了，他几乎天天背着药包来看孩子，不到一个月他就把孩子的伤治好了。我问这个叫陈依良的卫生员去年治了多少人，他计算了很久说：“大概一千多人次。”
晚上，这里也很热闹，有部队的歌声，也有民兵和青年妇女的笑声。夜校里总是挤满了人，有老头、老太太，也有抱小孩的媳妇，在讲台上讲课的是部队的战士。民兵队部里，民兵们在听战士讲解兵器常识和射击要领。带我的通讯员告诉我，电影队一来他们就通知居民，给居民留一半位置，坐下以后“啦啦队”就喊起来，这边唱歌，那边唱戏。我到了连部，连长、指导员正和一批民兵在谈笑。七点整，民兵们从连长手里拿着“口令”出去了，连长也查哨去了。指导员张世福中尉指着墙上的福建省地图对我说：“这弯弯曲曲两万里长的海岸线，不可能像摆‘长蛇阵’一样到处都是兵。但是我们的海防线却像铜墙铁壁，敌人一来就能歼灭它，这主要是军民的有力配合。他讲了许多故事：
去年10月，国民党“中委会”二组三个特务，从马祖列岛连江县一个偏僻的海边登陆。当海防部队正在围捕的时候，民兵赶来了，他们给部队带路分四路围剿，不到四个钟头，这批特务全部落网。还有一次，四个特务刚刚登陆，民兵们发觉了，他们一面报告部队，一面进山围剿，当部队抓到两个特务和民兵会合的时候，民兵也已抓了两个。这里的民兵确实是部队的有力助手：部队侦察员要在夜间深入敌占岛屿进行侦察活动，民兵们摇着船把部队送到敌占岛屿。开展对敌宣传，民兵们把上百万份的宣传品送到敌占岛屿上。大嶝岛的民兵还跟炮兵部队学会了使用大炮的本领。他们说，如果遇到激烈的炮战，炮手们伤亡了，他们就接替炮手继续作战。
在这里，农业和渔业生产合作社的名字也意味深长，有的叫“前沿”，有的叫“支援前线”，还有的叫“军民团结”合作社。在厦门岛，我访问了群星农业生产合作社副主任黄克谈。他告诉我，他们的合作社有六百十三户，去年有94.9％的社员增加了收入，有的增加两倍多。过去许多户靠政府救济，现在家家都是每天两顿干饭，一顿稀饭。
这里离敌人不到一万公尺，坐在屋里从窗口向外望，一条蓝带子似的海峡那边就是金门、鼠屿、虎仔屿、大担、二担等一串敌占岛屿，晴天还能看见岛上的村落和树木。黄克谈不时指着窗外激动地说：“没有部队我们没法生产，也不能安居乐业。”去年他们遭到敌人几十次炮击，被打坏四十多间房子，打死十七头耕牛，但是没有伤亡一个人。他告诉我，每家屋后和田里的防炮洞多半是部队帮助挖的，他们能够较准确的掌握敌人炮火规律也是部队教的。每次敌人炮击的时候，部队在山上敲钟，社员们听到钟声进防炮洞隐蔽，炮火一停部队又打钟，他们再出来干活。他们下海捕鱼的时候，也都告诉部队，部队常常用炮火支援他们。在敌人炮击最紧张的日子里，部队还帮助村干部组织群众转移，转移以后部队和民兵还负责看守群众的财产。
他还告诉我，去年部队帮助他的合作社修了一座水库、两个水坝、三条水渠，送给他们一部双轮双铧犁、一部脱谷机、五千多担马粪和人肥，帮他们割了一百多亩稻子，为他们办了五所夜校。他们供给部队蔬菜等副食品，帮助部队开展对敌宣传工作。他说：“这些不能说明我们之间的友谊，我们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谁有困难，谁都是主动来帮助解决。”
在前线农村，我还看到孩子们常常抱着一束束鲜花放到炮兵阵地上和战士的宿舍里。有一个孩子这样回答我：“我们帮助这些叔叔做事，给他们送花是应该的”。这些在长年的战斗生活中结成了深厚的友情的人们，就是这样互相帮助，互相支援，相亲相爱地共同生活着。
（新华社福建前线31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