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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的一颗红星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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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7-02-09
第3版()
专栏:

草原上的一颗红星 本报记者 林沫
第一个牧业社
从内蒙古自治区的赤峰坐上马车,我去访问翁牛特旗的红星牧业生产合作社。
早就听说,红星社是全国建立最早的一个畜牧业生产合作社,它以自己的实践,为牧民们开辟了一条走向社会主义的幸福之路。这个合作社办得怎么样呢?牧民们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一路上,我对那里的情形有许多想像和推测,急切地盼望着到达目的地。
头两天,我们行走在农业区,还可以经常看到树林和村庄。到第三天,村庄、树木、耕地都看不见了,一路上尽是高低起伏的山丘和宽阔的草甸子,草甸子里放牧着牛羊——这里是牧业区了。
第三天傍晚,我们走到一片大草甸子的尽头,绕过一道岗子,对面山脚下忽而露出一个村庄来:前面有碧绿的树林,后边是一片整齐的房屋,房子的玻璃窗在夕阳照耀下闪闪发光。我正凝神注视,车夫说:“到了,这就是红星社。”
晚上,社干部们向我介绍了他们的合作社。——这个社建立起来不过五年,牧民们的生活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过去,他们三两户人家在一起,孤孤零零地生活在草原上。自古以来,牧民们吃羊肉,穿羊皮,完全靠畜牧业为生。如今,他们在草原上建立了新村,栽了树木,培植了果园和菜园,开辟了饲料基地,种出了粮食、蔬菜和饲料,在土地上扎了根。他们改进了牲畜的饲养管理和放牧技术,在牧场上进行了各种基本建设,有条件战胜自然灾害,使牲畜头数逐年上升,并且改良了品种。合作社的儿童们上了学,成年人都在积极学文化。他们还有自己的业余剧团。社员们谈起来,从他们住的房子,吃的饭菜,穿的衣服,文化娱乐,周围的自然景色,牲畜的模样,甚至连这儿的整个天地,在他们生活的感觉中,都和过去大不相同了。
新 村
第二天,合作社的副主任白音孟和领着我参观了他们的新村。我们走过一排排的新房子。“这都是我们建社以后盖的。”白音孟和向我解释着:“原先这地方只住着两家人,咱们合作社的二十二户人,有二十户都是从别处搬来的。过去很多人都住‘土崩子’(一种类似蒙古包的圆形小土屋),如今家家都住上新房子了。”
“你们一建社就搬家,盖房子,不会增加社员的负担吗?”我问他。
“不,像我们盖这土坯房子,花不了多少钱。泥水活都是社员互相换工作的。谁家盖房子,只需管大家吃饭,买些木料,盖两间房,当时卖两条牛就够了。两条牛,在咱们牧民说来不算什么呀!”
我们走进一个社员家里。一个中年妇女坐在炕上做活计,旁边一个老奶奶在捻毛线。阳光照着雪白的纸糊的大窗户,屋子里明亮、温暖。炕对面的立柜上,还放着一种这儿特有的盆景(很多社员家都养着这东西):一个大瓦盆里长着绿油油的蒜苗、水葱和一簇簇开着淡青、乳白色的萝卜花。这东西给这间屋带来了青春的生气,也说明了主人的心情。
这家女主人告诉我,她们在加入合作社以前,是住在北边的沙窝子里,一家五口住着一个“土崩子”。附近只有一家邻居,那家只有父子两个,每天一早出去放羊,到天黑才回来。她说,那时候要想串个门也没处去。
白音孟和领着我走进合作社的俱乐部。这里是三间宽敞的新房子,雪白的墙壁,明亮的玻璃窗,中间一张桌上放着些蒙文书报,墙上挂着五颜六色的锦旗。社员们在这里开会、学文化,业余剧团在这里排演节目。头天夜里我听到的一阵阵歌声和丝弦的弹唱,就是从这里发出的。几天以后,我终于有机会看到业余剧团的演出。十几个青年男女,穿着鲜艳多彩的民族服装,演唱着动人的蒙古歌舞。合作社的男女老少和附近的牧民,围坐在那里,看得入迷。
从俱乐部出来,我们去看合作社的果树园。一块十几亩大的园子,四周扎着结实的挡风篱笆。园子里,一半栽着枣、杏、红果、葡萄等各种果树,这些都是当年新培植的;另一半栽着几百株小杨树,这些是近几年陆续栽的。
白音孟和走到杨树行里,伸手拉下一根树枝,摸着一片绿油油的叶子,站在那里意味深长地说:“你看,居然一棵棵都长大了!——说起栽这些树,头一年,连我也不相信能栽活。因为这事,我还跟咱们的社主任根登同志吵过嘴。我说:
‘咱们祖祖辈辈也没栽过树,你就能栽活啦?’他说:‘那不怨他们,只怪那时候没有好政府来领导。’有的社员说‘看这荒沙滩,一场风还不就把树刮跑了。’他说;‘我们就是要栽起树木来,治这风沙!’咱们的根登同志是党员,受的教育多,啥事情都看得远些。我们建社以后,他从旗里开会回来就说:‘咱们如今盖下这一片房屋,成了村子,要在这里安家立业,也该像农业区那样,栽些树木,好遮避风沙呀!’他说是说,可是谁也不理这事。后来,旗政府的农林科,帮咱弄来些树苗子,根登同志就找了几个对这事热心的社员先去栽起来。第二年,果然大半都活了。上边来的工作同志见了,连夸奖带教育,说在草原栽树,和风沙作斗争,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社员们给说得动了心,就一年比一年栽的多了。直到去年,毛主席号召要绿化全国,咱们社里规划了一下,先搞起这片园子,以后还要逐年把这四外的山上都栽上树。”
在牧场上
我跟红星牧业社的驻社干部包玉山骑马到牧场去。一出村子不远,我们就钻进沙窝子里去了。红星社的牧场,就在这沙窝子里。牧草长得又稀又矮,只是草的质量还比较好。这里的牧场和呼伦贝尔或锡林郭勒大草原比较起来,实在差远了。那里的牧草,在夏天就像华北平原上一望无际的麦田,到处可以打草和放牧,牲畜吃也吃不完。
就在这样的沙窝子牧场里,红星社却能够把牲畜饲养得很好。他们在建社后的三个生产年度中(从1952到1955年),全社原十五户老社员的牲畜由八百四十八头发展到一千九百四十六头,增加了一点二九倍。这样的发展速度,在全国的畜牧业中都是少有的。1956年的生产成绩同样是优异的:合作社的一百七十二只母绵羊,产羔一百八十九只(10%的母羊产了双羔),死亡十二只,纯繁殖率为109%;五百三十四只母山羊,产羔五百九十六只(12%的母羊产了双羔),死亡十二只,纯繁殖率为110%。
红星社十分重视牲畜品种的改良工作。在建社以后的五年中,他们的绵羊有90%已经改良成半细毛羊,牛也有部分变成改良种乳牛。每头改良种牲畜所产乳、毛的价值,等于本地牲畜的好几倍。
改良羊剪下的毛,又细又软,一团团像棉花一样,能织哔叽、毛呢。一只第二代的改良羊,每年能剪七、八斤毛,价值十六、七元。本地羊出的毛,又粗又硬,只能赶毡子,织毯子和粗呢子;一只羊一年才剪二、三斤毛,只卖二、三元钱。
我们下了马,走进羊圈里,负责饲养幼畜的萨仁其母格正要给羊羔进行人工哺乳。她拢着一只小羊羔,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那茸茸的卷毛儿。羊羔咩咩地叫着,去亲她的手,用头在她身上顶撞着。“饿啦吗?不要着急,马上就给你吃!”萨仁其母格说着,就拿起喂奶器去喂它。羊羔儿欢喜地摇着尾巴,站在那里唧咕唧咕地吃起来了。
“这种羊羔比本地牲畜难饲养吗?”我问萨仁其母格。
“不,只要懂得它的脾性就不难。”她说:“这种羊羔,刚生下的时候毛短,怕冻着,要在暖棚里呆几天才能让它出来;长大了爱干净,不能让它沾泥巴和生虱子……”对这种羊应该如何饮水,如何放牧,从小到大如何照顾,她讲的头头是道。
萨仁其母格在社里是一个活跃的青年团员,平常爱说爱闹,一谈起她心爱的牲畜,话就更多了。
萨仁其母格喂过羊羔,清扫了羊圈,又领我们到牛圈里去看改良牛。她打开圈门进去,一群牛犊欢蹦活跃地向她跑来,有花的荷兰牛,火红色的短角牛,个个毛色光亮,蹄腿干净。萨仁其母格走到它们中间,抓住一头小红牛说:“你看,它的个儿最大,可是在这一群里,它出生的最晚。”
“这是那头第二代的短角牛吗?”包玉山问。萨仁其母格点了点头。
包玉山走过去,仔细照量着:“真是呃,一代比一代强!”
这头牛犊个儿高大,腰腿也特别粗壮。它的母亲是1953年出生的第一代改良牛,到第三年就给配了种。为了它的分娩,萨仁其母格和她的丈夫满特嘎,接连守候了它几个夜晚。因为这是她们的改良牛第一个产犊。当牛犊在天亮以前生下来的时候,满特嘎立即到社里去报了喜。
“母牛的奶多吗?”
“多呵,多呵!”萨仁其母格高兴地比划着说:“每天能挤下半小桶,加上牛犊吃的,足有七、八斤。——它这才生头胎呀,到第三胎以后,出的奶还要多哩!”从她讲话那种得意的神情,可以看出萨仁其母格因负责饲养改良牲畜的工作而感到骄傲和光荣。的确,她没有辜负全体社员对她的信任。在1956年,她饲养的一百七十二只母羊,繁殖和成活了一百七十六只羊羔,超过包产定额的20%;所产的二十多头改良牛犊,经她精心饲养,全部都成活了。现在他们已经有了五百多只改良羊和八十多头改良牛。
种 籽
我去拜访一个会种菜的老牧民,他不在家,去拾掇园子去了。他的儿子韩瑞林正从箱子里取着一些纸包包,一包一包地在炕上摆了一大片。原来有个邻居正在向他要菜籽。
“唉呀,你这可是个万宝囊啦!”站在炕边的那位邻人说。
“哪弄来这么多,都是些什么呀?”见有这么多种籽,我也不禁稀奇起来。他打开一个纸包说:“这是一种黄西红柿,去年头一次种,结的满多,又大。还有,这种黄瓜也不坏,”他打开另一个纸包,向邻居推荐着:“去年咱们种的黄瓜,你不是分到了吗?一条少不了有半斤重。”他捏出一撮黄瓜籽,给包起来。又提出一个小布袋子说:“还有西瓜籽,你要不要几颗?”
“要是想要哩,就是怕种不好。”
“不要紧,咱们一块研究,种上一、二年就会了。”
“你们还种过西瓜吗?”我问。
“哎呀,咱们这儿种的西瓜可甜啦!后边沙包包上种别的不大行,可长成了好西瓜!”
韩瑞林原是国家机关的工作人员,因为生了病,需要长期休养,他见家乡建立了合作社,大家生活在一起,热热闹闹的,不再像过去那么荒凉和单调,也就回家长住下来。他在机关工作的时候,就喜欢养花种菜。回家的时候他就到处搜集了些种籽,准备在家种些菜蔬瓜果,来养练身体。不料这事情对村里发生了很大影响,合作社要扩大菜园子,牧民们也都要学着种菜,这就渐渐超过了他个人的兴趣,而成了群众的事业。他不知不觉的对这事也越来越起劲了。
他向我介绍了那些种籽,又领我去看合作社的菜园。
一方方的菜畦子,搞的又平整、又细致。社员们正在浇水,施肥。从他们工作的时候那种细心、轻巧的模样,可以看出对这种劳动已很熟练。
菜园子不过四、五亩大,但整起来却很费力。四周得扎上坚固的篱笆,阻拦牲畜,遮挡风沙。即是这样,每年春天,还得起出一层尺把厚的飞沙,换进好土,这就要用好多工。
最初在这里种菜的三不力扎布老汉,是此地原有的两家老住户之一。这老汉早年曾到农业区走动过,用心看过汉族农民如何种菜,并从外面带回几样菜种籽,自己就试着种起来了。那时候只在家门口,刨开炕席大的一块地,种点葱、蒜和洋芋之类,不光是为自己吃,也是为看个稀罕。但有时一场风沙,就把这小园子埋没了。
办起合作社以后,大家就很看重三不力扎布种菜的这点本事。社里帮助他另选择了一块背风向阳的好地方,打了一眼好水井,置备了一套用具,又给分配了两个助手,就专心一意地种起菜来了。
这小小的菜园,一年年扩大起来,菜的样数也一年年增多。附近的牧民,有的来讨菜吃,有的来参观,红星牧业社种菜的事,竟在远近百里内出了名。到夏季菜下来的时候,社员们吃也吃不完。他们还赶着大车,到远处的集市上去出卖。当那些大黄瓜、西红柿、嫩豆角和紫溜溜的大茄子,在旗人民政府所在地乌敦套海的集市上出现的时候,街上的人都围着看稀奇。当大家知道这是牧民种出的菜时,更是赞不绝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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