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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河人民的旋风——记参军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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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46-11-03
第2版()
专栏:

  沙河人民的旋风
——记参军
高而公
美国装备了的蒋军向冀鲁豫进犯了。
我亲眼见沙河人民闻讯“忽!--忽”的站了起来。
在六区葛村控诉性的诉苦会开了两天,人们回念八路军没解放这里以前受压迫的日子,男男女女都哭的扶不起来,连二十四个民兵小伙子也都哭的谁也说不上三句话,民兵队长李五妮,这茁壮得像小牛犊的青年人,哭得走出房门都得人扶搀着。当他们眼泪都揩干时,有人清醒的提出要求参军。一下子引了头,在十月三号的会上一会儿就有二十三个人报名,里面还有九个妇女。
要求上前线给战士缝缝补补,给彩号侍候汤水的四十七岁的沈段氏,她坚决的对我说:“军队开到哪,我就跟到哪。”她那八岁的小女孩听母亲说要把自己放在家里时,便偷偷的淌着眼泪,但做母亲的只抚摸着孩子的头发微笑着,我想她的社会责任感大约是压倒了母爱的感情,当不能以冷酷相责吧。她接着说起自己的一个儿子怎样被敌人抓去应差修炮楼,她说:“干了一个月零三天,喝马尿,喝坑里的水,一天吃一根生棒子穗,……在地里偷生北瓜吃都是好的了。”她的眼泪流出来了,这回,专门以修碉堡为能事的军队又要来进攻,她自己挺身而出了,因为她爱着更多人的孩子。不要奇怪妇女的这样觉悟,单看诉苦时沈同喜娘痛骂旧日的统治者时气晕倒的事实,便可以知道妇女们也为保卫好时光而战那应该是很自然的事。李福保报名了,他的女人张琴的也报名了,老李的哥哥前一次自动参军,到县里去检查身体时说他生疥没允许入伍,这回老婆薛琴的又报名参军了。李福保说:“八路军来把俺命都解放出来了。……有房子住,有粮食吃,从前呢,衣裳都没有!”他满足的摸着自己上下一身新的柳条布衣裳。
戴运动小帽,方方黑脸的高举的,才二十岁,翻身以后才和本街的杨成的订了婚,而且结婚的日期也近了:十月二十九日。但是进攻的炮声使他不能忍耐了,非去参军不可。这是一个不怕任何困难的好民兵,他昂着头,用他那特有的公鸭嗓音,嗄嗄不倦的叫说着:“老蒋他就打吧!嘿!就咱这个八路军,叫他来打吧!”他手里玩弄着一个老虎钳子,钳口正冷冷的张开,自然是在等待着什么。最后他做了评论:“咱这些人都是顾大家,他们(指蒋军)都是顾个人。……听说能参军,真高兴的吃不住劲。好,这回咱非去和他们拚一下不可。”那是生与死的搏斗,而在他眼里却像赴蒋介石下请贴邀他大吃一顿八碟子八碗一样,我顿时记起在沙河城里曾看见一个新参军的年青战士,手里还玩耍着一只鸟,如同到春郊去游嬉一样的去入伍。
张臣的如同吵架一般的嚷着:“区长这回再叫我回来,不让去,我豁出命来也和他搞搞理!你说我有病,这回咱病好了呀!”他在两个月以前自动请求参军,正赶上闹病,没检查上。区长李维合可费不少力才劝回了他们,安慰他们回村参加民兵也一样的是为人民服务。看见他那严肃的面容,可以知道他曾受过大折磨,从他“提起光想掉泪”的历史中取出一滴来看吧:“前年跟张老齐借钱,他小名叫阎王,咱村的小老蒋,借了五元钱,拿这钱又跟他量了五斤米,五斤里就掺了半斤沙子,吓?你不要,你敢不要?……这五元钱使了一年,出的利钱是三十斤麦子,廿五斤谷子。……”八路军来了他们翻的身,今天旧日使他吃尽苦头的大大小小统治者又想来阻挡他翻身,因而他虽然被“检查下来”一次还想再去,这道理还不很明白吗?
报名参军的人愈来愈多,到五号下午已经有了四十九名,人人都知道这是自己的事,妇女们给新战士做的新鞋、衣裳,都连夜赶好送来了。没参军的人自愿组成的代耕队,已经为新参军的人把麦子都种下去了。傍晚,又看见一个人来报名,是卖油郎沈寿成,因为他担着油担子连日在四乡叫卖,当他回到这几日不见的小村里,发现了有这样大的变动,而想到从前自己没有一亩地,翻身后种着五亩水地的事实和过去形形色色的统治者--保长、税卡、恶霸打了油从不给钱的往事,他都烙印在心头,因此他放下了油担子,马上跑来报了名。
当葛村刚报到五十名的时候,我离开了这一千五百多人口的小村子。
在从葛村到中汪村的路上,我见到一个参军的青年,虽然有人代耕,但他还亲自勤恳不倦的耕作他的那块土地,从他那一锄一锄的热心的忙碌中里可以看清他对这刚才斗争收回的土地是多么样的亲爱,再过两三天,锄头就要换上枪了,为保卫这块土地去作战了,锄呀!锄呀!……
到了中汪村,有七十六名要参军,里面有八个妇女。查一查村里的户数才一百七十八家,为了保卫自己的家,人人都愿暂时离开自己的家。但中汪村的干部却在费力的劝说着一些年纪稍大一点,和身体较弱的人不要去了,因为谁都知道八路军选新战士比相看新郎官还严格,三十岁开外的人就要提防人家说:岁数大了。中汪村这天劝住了十八个人别去了。
我正见新战士赵万才被一个八路军同志问道多大岁数时,他心虚的笑着反问了:“你问这个干什么?”接着便侃侃陈辞了:“这回我去,粘也得粘住毛主席,说年岁大点,你不叫当兵,当个伙夫、马夫,铡草喂马总行,这回非去不行,……跟毛主席出点力。”三十七岁的李孟根,还有一手会修枪械的本领,但是也还有人担心他会因为年岁大给检查下来,他不高兴的说:“我买二斤胶拿去!粘上扯也扯不下来。”
夜晚,中汪群众鼓掌欢迎初选胜利的五十几名英雄到农会去喝杯送行的酒。
正房里满满一屋子新战士,灯火照着他们红红的脸,这也是一屋子过去受压迫,现在大翻身,今天要上前线的青壮年。像赵从善,在大前年(三十二年)一家九口人,全天共吃十二两米,给父亲吃四两米,余外每人一天一两米。吃糠、野菜度命。在光景稍好时开过馒头铺,但是保长和特权人物们干吃不给钱,生意只能往赔做。但在去年解放后,民主政府曾向他暂借公粮一百三十斤,到今年春天退还了一百二十二斤,他感叹的说:“我一年只交了八斤公粮!今年我翻了身,种着十三亩好水地!”
干了十四年长工的赵发的也参军了。从前只有二亩不打粮食的赖沙土地。现在种七亩好地,三家伙着一个水车,自己还买一头驴,他说:“我才翻了身,蒋介石又来进犯,这是不叫咱翻身嘛!这回毛主席不给我发枪,我拿铁锨镢头也得跟他干!”
他们举杯痛饮。
他们一齐悲壮的唱着翻身歌。
月光照着河北大平原,平原静悄悄。香甜的酒味凝结在这寒瑟的空气中。仔细听去可以听到附近村庄群众愤怒的歌声,而离这一里地的南汪村群众在一声紧似一声的擂着大鼓,要召开紧急会哩!
第二天大清早,区工作员刘文彬骑着一匹枣红色的快马飞奔,我喊着问他:
“南汪村也有人参军吗?”
“昨晚一下子有五十多人报名,今天更要多!”他匆忙的喊着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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