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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归来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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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8-02-01
第6版()
专栏:

  越南归来
  本报记者 展潮 萧光
在越南断断续续工作了四年多,当最后要离开的时候,越南外交部新闻司司长潘贤同志在家庭式的送别会上,给我们出了一道题:“在越南生活这几年,印象最深的是什么?”
怎么说好呢?四年多来,我们亲眼看到这个英雄的国度经历了多么巨大的变化:由战争转入和平;由农村进入城市;暂时的南北分治;热火朝天的恢复建设;而今,一切又正围绕着向社会主义过渡在进行了。勤劳、质朴的越南人民为了祖国的独立、富强所创造的种种丰功伟绩,几乎无时无刻不使我们深深地受到感动。每当我们回忆起过去的一段,不论是红河三角洲敌后游击英雄的聚会或是奠边府激烈的战斗;斗志高涨的越北根据地群众和平大示威或是1955年元旦的河内还都典礼;不论是席卷全国的减租运动或是土地改革的浪潮;胡志明主席的接见或是听武元甲总司令谈战局……,我们的脑中就涌出一张张亲切熟悉的面影,而当时当地的情景也立即清晰地呈现眼前。的确,越南给人的印象是如此绚烂多采,我们一时真说不上哪一点更深刻;而自己的感受又是这样的丰富和深切,很难用一两句话来完全概括。
但是主人却一再催促,我们只好勉为其难。
我们说:“在越南度过的日子,已经形成个人记忆里的一串珍珠,贯穿那件件往事的纽带正是越南人民兄弟般的友情。如果主人一定要问对越南最突出的印象,我们愿意首先谈谈这一点。因为它不仅使我们受到国际主义的教育,而且四年如一日地感觉在家里似的温暖。”
几乎从踏上越南的国土那天开始,我们就感到了越南人民这种深厚友情。
还记得那是一个秋天的晚上,树枝伪装的吉普车载着我们几个中国记者出了广西的水口关,沿着崎岖、曲折的山路向越北的心脏地区蜿蜒前进。天,淅淅沥沥地下着细雨,为了怕法国飞机找麻烦,车灯也只打开了半明不亮的一盏,周围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走到高平附近,车身嘎—吱一声,突然煞住了。远远传来了嘈杂的人声,还可以看见星星点点的火光。“糟了”,司机去打听回来说:“前边白天挨了炸弹,好大的一个坑,路给切断了!”我们用电筒四下一照,才明白处境的尴尬:这地方左边是望不见顶的高山崖壁,右边是深不见底的树海。路窄,不好倒车;两边光溜溜的,只有一两根矮树椿子。要是在天亮以前想不出法子进退,明天连隐蔽的地方也没有。伴送我们的越南同志正在发急,一位头戴笠帽、身披蓑衣的人在雨中出现了,原来是当地的民工队长,他告诉我们:“民工已经动手填坑补路了。尽管这里取土砸石困难,往常总要两三宵才能修成,但大伙儿听说中国同志给挡住了,特别加油干,保证同志们在黎明以前赶到宿营地。”
果然,当东方刚露出第一片鱼肚白的时候,公路已勉强可行,而民工同志的衣衫也全为雨水和汗水浸透了。看到他们疲劳的神色,我们是说不尽的抱歉和感激,民工同志却满不在乎地只顾同我们握手,光说自己能够头一回亲眼看到中国的兄弟姐妹,不知有多高兴。汽车驶出老远,还隐隐约约听得他们热情的声浪:“欢呼,中国!”“祝同志‘孟快’(健康)!”后来我们才听说许多民工同志是连夜从几十公里以外赶来的,他们住的地方白天也挨了炸,有的母亲甚至被弹片夺去了心爱的孩子。
这是我们第一次同越南劳动者接触,这种深情厚谊给我们留下了强烈的印象;随着在越南逗留的日子,它又不断地得到加深和扩大。
到越南后不久,我们就发现:越南人民渴望了解中国,对于介绍中国的报告会、展览或其他,从来不肯轻易放过。法占区的居民,可以冒险跋涉几天几夜的路程,赶来根据地参加“越苏中友好月”的庆祝集会;解放区的老乡风雨无阻地坚持观看中国影片。常听得人们说:“我们面对海洋、背靠中国”,“今天的中国是明天的越南”;而干部也常把介绍中国建设作为鼓舞士气的一项重要内容。1952年春天,和平战役发动前夕,越南人民访华代表团来到了前线,向部队传达访问中国的见闻。虽然因为驻地距离敌人很近,事先约好不欢呼、不鼓掌;战士们听着听着仍然情不自禁地发出“海呱(妙极了)海呱……”的赞声,终于拍起手来了。如果后来不是政治部主任出来宣布只许作“象征性鼓掌”的纪律,报告简直无法进行下去。
第一次出发去采访,胡志明主席就开玩笑似的“警告”我们:“小心被你们的采访对象包围起来访问你们!”他老人家果真有先见之明,抗战期间,我们在北越各地巡回往返,不止一次地遇到这种局面。人们发问的范围极广,从国家建设问到群众的生活,从毛泽东主席的健康一直问到少年先锋队的鼓、号点子。我们虽然不得不因此延长一些活动时间、或答不好而发窘;但却交上了许多朋友,受到亲如兄弟姐妹一样的接待,即使在抗战最艰难的日子里还尝到越南著名的特产:老虎虾和姑娘饼;在人们百忙的空隙中听讲越南的抗敌故事、风习和民谚。
每次访问归来清理东西,总会发现点什么“意外的收获”:一只椰子壳做的饭碗,一顶葵叶编织的遮阳帽,降落伞裁的围巾,竹子雕刻成的笔筒……这些富有纪念意义的礼物,大都是主人趁我们不留意的时候,给悄悄地塞在背包里的。越南人也像许多东方民族所特有的那样,不善于正面表达炽烈的感情,但是,还有比他们那种浑厚和含蓄的感情更可珍贵和耐人寻味的吗?他们轻轻地说话、浅浅地微笑,用朴素的话语托付转达真挚的友谊。他们按照自家的习惯,把来越南作客的中国同志唤为“哥哥”、“姐姐”,在你不知不觉当中,妥贴地安排好了一切。为了友谊,他们随时准备伸出援助的手,甚至可以奋不顾身。记得1955年10月,我国艺术团在河内西湖泛舟游览,遭到暴风雨的突然袭击,许多团员翻船落水,情况至为危急。这时,正在湖边的游人纷纷跳下湖去抢救。有一位十六岁的卖花生的小姑娘,独自游上来又潜下去,一连救起了三位中国同志,直到最后她自己被风浪打得筋疲力尽才由别人强推上岸。人家问她怎么这样勇敢,她毫不思索地回答说:“我爱他们!”
小姑娘的话,道破了越南人民心里的“秘密”,尽管他们嘴上不说,你还是能感觉出来。譬如,节日的时候,到处看见人们把苏联国旗、五星红旗和金星红旗牢牢地结在一起;在群众聚会的大竹棚里,胡主席、毛主席和布尔加宁主席的画像,肩并肩地对着大伙儿微笑;每逢在露天举行的集会遇到下雨,人们争先拿出自己的尼龙布来给领袖像披上。又譬如,战时,在进军的途中,年轻的越南人民军战士总忘不了抓住间歇来朗读魏巍的朝鲜通讯“谁是最可爱的人”。他们读了一遍又一遍,脸孔因为激动而变得通红,睫毛上闪着泪花,渐渐地,寒冷、疲乏……全忘了。战士们索性谈论起中国人民志愿军来,那样地热络,就像在一块儿打过仗。
类似的镜头,生活里几乎每天都可以见到。特别令人难忘的是离河内不远的一块墓地,那里埋葬着在越南牺牲的中国同志。其中有来越南访问演出的艺术家,也有帮助建设铁路的工人……。这儿并没有专人看管,也不用谁格外关照,却常年保持着整齐、干净;坟头上绿草鲜花不断,随着季节的变换,远近的居民自动送来了白色的菊花、深红的玫瑰、火球一样的凤凰花,有时还夹上一小扎紫萝兰。即使最淘气的孩子来到这里,也小心翼翼地走动,他们生怕踩坏了墓地上一棵草;碰上面生的客人,他还会细声细气地指点你:“这里安息着中国姑姑、伯伯。”
不用举更多的例子了,虽然它们有的是;难道以上这些还不足以表明越南人民的兄弟之情吗? (未完)(附图片)
  (素描)
越南小姑娘说:“我爱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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