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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色满山沟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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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2-01-01
第5版()
专栏:

春色满山沟
周洁夫
到了建明公社的第二天早晨,我向南山沟走去,西铺大队的大部分田地都在那里。
走到南山坡顶上一望,好像春天突然来到眼前:苍翠的松树散布在路旁坡边,一片片绿色或淡或浓,或散或连,一直延伸到黑巍巍的长峪山上。
刚下坡,右边传来一阵急骤的托达声,寻声望去,见远处斜坡上十几个人排成一字形,有节奏地挥动胳膊,镢头上反映着闪烁的阳光。他们离坡顶又远,从山脚下看来,好像就要碰到碧蓝的天空。
一声?喝,一阵车轮子的滚动声,坡顶上冲下一辆满载肥料的大车,随后又是一辆。两个中年社员赶着四匹健壮的牲口到了坡下,在一块地边?停牲口,卸去车后的活动挡板,卸下一小半粪肥,又赶着牲口过了小溪,绕过对面的坡脚消失了,留下一声精力充沛的?喝。
我也越过了边上还长着青草的小溪,从另一条小径爬上山坡。坡上的田地全都垡[fá]过一遍,坦露着褐色的胸膛。地里不时飞起一小群喜鹊。高空中,三只山鹰在盘旋飞翔。长峪山逐渐临近,高高的山颈上牧放着一群绵羊,洁白一团,分不清单个的羊,看不清牧羊人,像是一堆积雪,一朵絮云。
下到一条山沟里,隐约听到了托达声。声音好像很近,又好像很远;好像来自沟口,又好像来自相反的方向。或许它只是山谷的回声。对面一小块垡过的沙地上,停着一大群喜鹊,有的微微侧着头,仿佛在倾听那山谷里唯一的声音。 
我过了沟,一直走到那群喜鹊的紧跟前,它们才懒洋洋地飞起来,在沙地上留下无数纤细的脚印。就在它们飞去的方向,我发现山坡边上有个穿红卫生绒衣的青年,挥动镢头在披荆斩棘,把砍倒的荆棘扔下坡来。他的身边有个穿白线衣的青年正在埋头挖地。原来托达声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到了松树密布的长峪山脚下,新的托达声也临近了,还夹杂着清脆的谈笑声。声音听来十分清楚,就是见不到人。我爬上山脚,钻进松林。密密的树梢挡住了阳光,正好让走热了的身体凉爽一下。
林密坡陡,我有时不得不低下身子,避开那些幼树的松针。那托达声和时断时续的谈话声始终伴随着我,引我向上攀登。
松林逐渐转疏,眼前开朗起来,我终于看见一块林中空地上有三个妇女根据地形站成三角形,由三面向一处集中,每人身后摊开一片松软的泥土。其中有个梳双辫、穿黑底红花棉衣的姑娘,手里的镢头落得最快。随着她的动作,那支小乐队奏出来的旋律自然地逐渐加快。
我出了松林,站在山脚上了望,见山颈上那团白云已经变成一条长长的云带,仍旧分不清单个的羊,看不清牧羊人。在另一个方向,被轻烟般的树林环抱着的西铺村,隐隐约约地躺在沟外。
托达声仍在山谷间回响,时弱时强。我倾听着这动人的音律,循着一条曲折的山径信步向下走去,快到沟底的时候,才发现沟外的景色大变,轻烟般的树林变成一股股真正的烟——离西铺村五里地外公社修配工厂烟筒里冒出来的烟。眼前那条沟也不是窄狭的干沟,而是中间流着一条清溪的宽沟。我是到什么地方来了?
沟下送来清晰的谈话声,一堵石墙旁边有两个人正在卸驴背上的筐子,我便径直向他们走去。等我走到跟前,他俩已经把粪肥倒进田里,靠在墙边上吸烟。
“你们是哪个大队的?”
“二队!”一个高大的青年回答。
“哪个二队?”
“西铺大队二队。”
啊,原来还在西铺大队的范围以内,我安下心问:“现在送粪不早?”
“不早!”另一个壮实的老汉拔去嘴里的烟管说:“先送到地里,免得春上赶,早先说一年之计在于春,现在……”
青年接口说:“一年之计在于冬!”
老汉笑了笑说:“冬季作好准备,春季不用忙乱。你看,地都垡过一遍。再过两天,地边、地角、林下地也能挖完。早挖完早垡,好让土地保持水分,增加收成。秋天发了回水,我们大队的地给淹了二十亩。大伙决心来年多种四十亩,补上今年的损失。”他把烟管插进腰带,转向青年说:“走吧!”牵上一匹毛驴打头走了。
我跟着他们三弯四转,又转到南山坡脚下。老汉指了指插在碧空中的那排人说:“那是一队的。我们是打的麻雀战,他们集中兵力干。”我这才注意到他们身下一大片地都已垡过,只有上面一截是开的生荒。
随着熟悉的?喝声,坡顶上冲下两辆满载的大车,那两个中年社员又一次送肥来了。毛色发亮的马匹微微昂起头,粗壮的腿踏着山径,打我身边飞快掠过。
突然一阵欢呼,那一排开地边的社员站在高高的山顶上了。强烈的阳光照在他们的脸上。我辨不清他们的脸,只看到一对对闪光的眼睛,充满欢乐和自信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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