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80阅读
  • 0回复

对音乐群众化问题的探索 [复制链接]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离线admin
 

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3-06-02
第5版()
专栏:

对音乐群众化问题的探索
安波

当前我国音乐界与广大群众都非常关心音乐群众化问题。这是很自然的,因为我们的音乐是社会主义的音乐,是为千百万人民群众服务的音乐,是一直沿着音乐与群众相结合的道路前进着的。所以,对音乐群众化的要求是天经地义的,反之,音乐不群众化则是一个大问题。我个人对音乐理论与音乐知识的修养都很差,在此仅提出个人看法,以供音乐界同志们探讨、批评。
音乐如何才能群众化?如果从普通听众的角度来看,问题本来是简单的,不过有这样三点要求:(一)要求音乐家们能唱出或奏出群众心里想说的话来,特别是那些自己想说而又说不出的话来。(二)要求音乐家们能用群众所熟悉的与所能理解的音乐语言。(三)要求音乐家们能唱得、奏得好听、悦耳。
这些要求其实正如群众要求于语言工作者的一样:既然要我们对你所说的话发生兴趣,你就必须说我们想说的话,说我们听得懂的话(外国话与古代文语一般群众就听不懂),并且说得应比我们自己说得更确切、更动听。
这个道理的确很简明。但当它们提到我们音乐工作者面前的时候,却又立即变得复杂起来、模糊起来,我们还有同志在为它而烦恼。这是什么原因呢?确实值得我们探索。
根据我个人的浅见,认为原因是多方面的,而比较带根本性的则是以下三点:
第一,由于音乐艺术虽与其它姊妹艺术具有共同性,却又具有比其它姊妹艺术更为显著的特殊性。这就是,它是以音响为手段去反映生活,并又通过人的听觉器官去帮助人们感受与认识生活的。正因为音响与物体、颜色、图象、语言都不同,听觉与视觉有差异,因此音乐艺术曾长期地被一些资产阶级音乐家或美学家神秘化起来。如他们把音乐说成是“抽象的艺术”,把音乐语言说成是“象征的语言”,甚至发展成为“上界的语言”、“天国的语言”(但另一方面他们又自相矛盾地说音乐是“世界的语言”“国际的语言”等等)。其实,这种主观唯心主义的音乐美学观,按其阶级实质与客观作用说来,就是要把音乐艺术限制为少数人的剥削阶级所私有,使其成为麻醉人民与自我享乐的工具,而惧怕它落到人民的手上,使它成为人民群众的斗争武器与自我教育、自我娱乐的武器。
正是由于这种神秘的音乐美学观的统治年代由来已久,他们对于一些优秀音乐作品又赋予了神秘化的解释,因此造成了一种很大的传统观念与习惯势力,常常使许多后来者坠入其中而不自觉。例如,直到今天,在我们社会主义国家中,什么“上界语言”的论调,虽然很少有人说了,但我们仍可看到这种美学观念所留下的影响:如有的作曲家就是借口音乐有所谓“不确定性”,而写出了一些空洞贫乏、言之无物的作品;有的歌唱家仍然强调“美声第一”,而忽视吐词咬字,表现生活与思想感情的内容;有的演奏家只知道片面地炫耀技术而很少考虑他所要传达给听众的是什么内容。可以想见,这些音乐工作者们如不决心从这一陈腐的反动的美学观念束缚中彻底解放出来,他们的音乐艺术是根本谈不到群众化的。
第二,因为在我国的各种音乐形式中,除了民族固有的民歌、民乐、说唱、戏曲等之外,还有很多外来形式。它们有的传来已久,如歌曲,它从清末废科举、办学堂时即已传到我国,又经过聂耳、星海等音乐家们努力使其与中国革命相结合,反映了中国人民的生活内容,也取得了一定的民族风格与中国气派,因此它能作为一种新的民族形式而被群众接受。但也有另外一些形式如钢琴、管弦乐等,它们虽然传来我国的时间也不算太短,但由于它们过去只被局限在大城市少数人的圈子里,解放前极少与广大群众接触,我们自己这方面的作品又太少,因而直到今天,广大群众对之仍然陌生。在这种情况下,假如我们能沿着聂耳、星海的道路前进,群众化的过程就可能快些(虽不可能像歌曲那样快)。但如果我们仍受资产阶级美学思想的束缚,则它们与人民群众之间的鸿沟便难免长期存在。
第三,由于有人对音乐艺术的本质与特性缺乏马克思主义的科学分析,因而对于音乐与生活的关系出现了一些糊涂观念。如有人说:“音乐家需要的生活与其它的艺术家不同,他所需要的只是音响与气氛。”又说:“音乐所需要表现的只是感情,不是思想。”这些说法,实际上是否认了深入生活的必要,否认了长期观察、体验、分析、研究生活的必要。从而,也实际忽视了音乐工作者必须改造思想感情的必要。
这是极端有害的观点。如果说别的文艺工作者与生活游离,是由于对艺术工作者工农化的认识不足,那么音乐工作者除此而外,还要加上对音乐艺术本身认识不足的原因。更何况音乐艺术是技术性较强的艺术,相形之下,音乐工作者很有可能比其它文艺工作者更少注意思想、生活方面的修养。
毫无疑义,如果音乐工作者与生活、与工农兵群众相游离,其结果就必然是无限制地拖长音乐群众化的进程。

如果上述三点确是阻碍音乐群众化的原因,那么我们应该从哪里着手去解决这一问题呢?我想问题既然主要来自认识,首先就应该从认识上解决问题。
问题是一个,认识却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根本美学思想方面,二是对音乐艺术的看法方面。要解决也必须从这两方面去解决:一,树立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美学观,树立毛泽东文艺思想。二,以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文艺科学去阐释音乐艺术。
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根本美学思想是什么呢?这就是列宁所说的、并经常为我们所引用的话:“艺术是属于人民的。它必须在广大劳动群众的底层有其最深厚的根基。它必须为这些群众所了解和爱好。它必须结合这些群众的感情、思想和意志,并提高他们。它必须在群众中间唤起艺术家,并使他们得到发展。”①这也就是毛泽东同志所说的、并为我们所记诵的话:“作为观念形态的文艺作品,都是一定的社会生活在人类头脑中的反映的产物,革命的文艺则是人民生活在革命作家头脑中的反映的产物。”“在现在世界上,一切文化或文学艺术都是属于一定的阶级,属于一定的政治路线的。”所以文艺应当为工农兵服务,“应当为千千万万劳动人民服务”。应当“作为团结人民、教育人民、打击敌人、消灭敌人的有力的武器②”。
总之,艺术是属于人民,来自人民,又是为了人民的。这就是马克思列宁主义最根本的美学思想,这就是革命导师们对极复杂的艺术问题所做出的科学结论,也就是对广大劳动群众的艺术要求的最高概括(也包括了前面所说的当前我国群众对音乐的要求)。要说规律,这就是革命文艺发展的必然规律,是我们革命文艺工作者必须遵循而不可违抗的规律。
一切资产阶级音乐家或美学家要把音乐神秘化、专利化,企图使音乐远离群众的美学观,在真正马克思列宁主义美学观面前,显得丑态毕露,简直经不起一击。问题是我们怎样使那些音乐工作者从这种错误美学观念中解放出来。最好的办法就是继续加强对马克思主义文艺思想的学习,特别是对毛泽东文艺思想的学习,并且要千方百计地鼓励这些同志去联系群众,去参加群众的斗争,这对于破旧的美学观、立新的美学观乃是最有效的办法。这才是解决问题的基本办法的方面。
但另一方面,音乐艺术既有明显的特性,而又被资产阶级美学家所长期曲解,那么积极发展马克思主义的音乐美学理论也是绝对必要的。这里,对主张音乐可以不表现生活的错误论点,来谈一点个人的浅见:
音乐是以音响来塑造形象的艺术,但它却绝不是可以不反映生活的艺术。它是要通过人的听觉器官来完成欣赏过程的艺术,但这却绝不等于说,音乐是听众可以脱离生活的最后依据来加以任意猜想的艺术。听觉形象与视觉形象确有不同,前者确不及后者那样来得直接、具体、鲜明,但却绝不能把前者解释为神秘、抽象、根本无从确定的东西。
音乐形象是要以客观世界的音响做为表现手段的。有人说,就是因为客观世界的音响具有不确定性,所以音乐也就具有了不确定性,可以任意解释。我们说,(一)客观世界的音响是一种客观存在。从它本身来说,没有任何一种不具备自己的确定性,它都是在一定的具体条件下产生的。如果说有些音响无从确定,那是来自人们对它感觉不足,认识不足。一般说,只要我们对某种音响感觉的多,对某种音响认识的能力就强。例如,我们绝不会把笑声认做哭声,也不会把鸟声当做兽声。而且只要经常留意,就绝不会把雷声误认为炮声,把落雨声误认为流水声。诚然,客观世界确有许多音响使我们一时无从捉摸,但我们知道音乐的任务主要不是去模仿客观世界的音响,它乃是选择与人类生活有关、特别是与人的思想感情有关的并又能为社会所共同认定的音响来反映人民生活的。因此,有两种音响成为音乐音调的重要来源:一是自然语言的音调。不论哪个民族都有自己民族的音调,这除了共同生活与共同心理结构所起的一定影响之外,最主要的是受了民族语言的影响。二是人在社会交往中所共同认定的代表某种特定生活的音调。如以鼓声与号角声代表战争生活,以柔细委婉的琴声或人声表现爱情,以上行的音调表现激昂奋发,以下行的音调表现悲哀忧愁……。音乐家们就是利用这样一些条件来施展它表现生活的才能的。换言之,就是利用一切能够代表生活的音响与音调来表现生活的。音乐听众也是通过这个桥梁(即通过音调联想到生活)来接受音乐所表现的内容的。从此看来,音乐又有什么神秘可言?音乐家又有什么必要去强调所谓“抽象性”“不确定性”而故弄玄虚呢?
自然,音乐是有其特殊性的。但其特殊性绝不表现在可以不反映生活上;而在于它在表现生活时确有自己的特长与局限性。本来任何艺术品种都这样,而音乐艺术尤其如此。我们的祖先就很懂得音乐的这种特性。如最古老的《礼记·乐记》劈头就说:“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声相应,故生变,变成方,谓之音,比音而乐之,及干戚羽旄,谓之乐。”
请比较一下我国这种古老的音乐观和现代资产阶级唯心主义的音乐观吧!的确,音乐的特点就在于物使之心动,心使之音出,情动于中,故形于声。换言之,音乐家在反映人类生活时,必须在生活促其动情了的条件下去进行。否则,虽也挤出音响来,却不一定是音乐。贝多芬不愧是伟大的音乐家,他也很懂得这种特性,他说:“好的音乐必须把人的心灵打出火花来!”如果音乐家自己的心灵是冷冰冰的,对人民的斗争生活无动于衷,他怎么能燃起别人的心头之火呢?
我们既然承认了音乐的抒情性强这一特点,又怎么能说音乐家可以不深入生活、不改造自己的思想感情呢?何况我们是要为工农兵服务,怎么能不去观察、体验他们的内心活动呢?
正是因为音乐是感于物之心声,所以音乐的民族性也就特别强了。道理很简单,一个民族既然有共同语言与共同心理结构,那么反映心声的音乐,受自然语言影响很大的音乐,便也随之而有了强烈的民族性。罗曼罗兰说:法国人民总是比对贝多芬更理解与喜爱贝辽兹,德国人则相反。更何况有着不同音乐体系、不同民族音调的中国与西欧音乐呢?
另一方面,我们也要承认,各个民族对他们之间的音乐是可以相互理解的。因为他们也总会有着类似的生活经历。在阶级社会中,各民族都有压迫阶级与被压迫阶级,在同一阶级之间,必然会有共同的思想感情,这就是音乐确有世界性的理由。但是,无论如何也要承认,一个民族理解自己的音乐与理解别民族的音乐,其差别是很大的,其爱好程度也大相径庭。长期受过西欧音乐熏陶的同志,绝不可以自己之爱,去度群众之爱,否则,那才是真正的主观主义呢!
现在的问题,就是有些同志过分强调了音乐的世界性,而忽视了音乐的民族性。这样,势必要忽视民族固有音乐的发展和外来音乐形式民族化的工作,也势必要脱离人民群众的听觉习惯与欣赏趣味,难免受到群众的责难!而且,他们不了解:越是有民族性,也往往越是有世界性。世界性与民族性是可以统一起来的。
根据上述理由,所以说,从音乐美学观念方面来解决认识问题,也是十分重要的。

认识是行动的主导,只有正确的认识才有正确的行动;但反过来,正确的认识也是来自行动,而且提高认识正是为了行动。所以说行动更是十分重要的。
为了使音乐进一步群众化,我们应该采取些什么样的行动呢?当然,我们需要做许多具体工作,采取许多有效的措施,但行车万里,起于一点。音乐群众化工作的起点应该是什么呢?据我看,首先要做的,必须虚心倾听群众的呼声,尊重他们的意见和愿望,努力去实现他们所提出的要求,例如前面所提到的群众的三点要求。
老实说,这些要求看来简单,但要从行动中去彻底兑现也并非易事。这是因为我们在实践中难免要遇到一系列的矛盾:如新内容与旧形式的矛盾;外来形式与民族生活的矛盾;民族固有形式与外来形式的矛盾等等。而这些矛盾常常集中在我们的认识落后于客观事物发展的矛盾上,集中在我们的新认识与旧认识的矛盾上。因而,音乐群众化、民族化也需要一定的过程。
然而,我们是革命者,是辩证唯物主义者,我们不能老停留在谈论不休上,也不能等到一切认识都清楚了再去行动。我们需要的是从行动中去不断改造旧认识,提高新认识。那么行动的焦点是什么呢?焦点就是毛泽东同志远在二十年前所号召我们的:“到工农兵群众中去”、“到火热的斗争中去”,“到唯一的最广大最丰富的源泉中去”!就是说,不论我们的作曲家、歌唱家、演奏家、理论家、音乐教育家或是音乐社会活动家,都必须到群众中去,从他们的需要与愿望出发,一面忠心地、勤恳地为他们服务,一面不断地改进我们的工作,并不断地改造我们的世界观与美学观。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可能完成自己的任务。
所以,归根到底,解决音乐群众化的钥匙不在别处,而在我们音乐工作者本身的基本锻炼上。我们除了必须有坚定的无产阶级立场之外,还必须有充分的群众观点并真正学会走群众路线。
过去很多同志喜欢引用俄罗斯民族音乐家格林卡的话:“创造音乐的是人民,我不过是将它记录下来而已。”在此,我倒是想起了无产阶级革命音乐的几位先驱:
狄盖特的名字是大家所熟知的。正是他,为诗人鲍狄埃所写的《国际歌》所激动,立即操笔谱曲,并于写完后马上拿到工人合唱队里去教唱。一个月后,那是一八八八年六月二十三日,这支充满革命热情的战歌,第一次以气吞宇宙的气概,从一个报业工人业余的演出会上唱出了。从这时起,全世界无产阶级就在高唱这支英雄的战歌声中,团结一致地向着旧世界前仆后继地冲击!
孟特居斯(真名为加斯东·布隆斯维克),是我国人民不太熟悉的名字,然而他的精神光辉却垂照千古!他不愧是伟大列宁所最喜欢的音乐家之一。这倒不在于他是一位工人的后裔,一位巴黎公社社员的儿子;而在于他:“戴一顶普通的便帽,身穿一件破工作服,系着一条红色法兰绒腰带。工人们把他当作自己人一样热烈地欢迎他!在孟特居斯的歌谱上都印着他的座右铭:‘人民说什么,我就写什么,因此他们了解我……’”③
如果说这两位法国无产阶级革命先驱离我们还远一点,那么请再想想聂耳和星海同志吧!
聂耳,他在亭子间里练提琴,在长江码头上记民歌,在南京路上示威,在八达岭上忧国,这些不是我们已从《聂耳》影片中见过的吗?且说我亲眼看到的星海同志,他在延安时从来没有星期天,不是到工厂里教歌,就是到军队里去指挥唱歌;他白天教书,夜间写作。他说:“在我写的一百首歌曲当中,能有一两首为群众所爱唱,我就心满意足了!”
请看,这些先驱者的身上散发着多么耀眼的光辉!既然这些光辉已照亮了我们前进的道路,我们又有什么理由趑趄不前?!让我们认清前进的方向,更高地举起毛泽东文艺思想的大红旗,在音乐群众化的大路上,奋勇前进!
一九六三年五一节之夜于北京
①《列宁论文学与艺术》第二册九一二页
②均见《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
③见M·戈尔登斯坦著《列宁与音乐》
快速回复
限200 字节
 
上一个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