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挺起了腰杆 [复制链接]

第6版()
专栏：

他挺起了腰杆〔故事〕
红漫
大清早，建光队的社员忙着送粪，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大伙鼓足了劲，要打响春耕生产第一炮。
生产队长贵山背着粪筐走过来，一边走一边思量着社员给自己贴的大字报。心想：打“四清”以后，老乡们信得过，选俺当队长，起早摸黑为大伙，俺没说过半个不字。如今，大字报上说俺“命令主义”、“主观主义”，这些意见俺都服，俺就是有这个毛病嘛！可有人说什么俺“踩着别人脖梗往上爬”，俺贵山可压根儿没揣这坏心眼……，越想心里越乱，粪也没心思拾了，转身就往家走。
那贵山婶子，早先对贵山当干部就不太乐意。这阵子，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兴起来，贵山被贴了大字报，自己一出门，就觉着脸上无光；再加上快嘴二婶在背后嘀嘀咕咕，说什么“无官一身轻”呀，她心里更不踏实了。
一见贵山那脸子，她就明白了七八成。她没好气地说：“你呀，不是当队长的坯子，就别逞能了。”贵山那脑瓜子本来没开窍，经她那么一说，心里更有点乱套。他瓮声瓮气地说：“你别嚷嚷了！”说罢，蒙起被子就睡起觉来。
这事儿很快在村里传开了。富农快嘴二婶心里暗暗高兴。她东奔西窜，到处嚷嚷：“贵山有私弊，不敢当队长啦！嘿，没鸡蛋还做不成油糕？”贫下中农听了这消息都挺关心。大伙知道贵山那股子倔脾气，没有两下子转不过弯来。贫协主任老孙大爷听说这事儿，也顾不得身子不太舒服，望了望墙上的毛主席像和“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的最高指示，就直奔贵山家。贵山正躺在炕上生闷气呢，老孙大爷一来，他赶紧起来接客。
他们两个扯了些家常，就扯到当不当队长的问题上来了。贵山婶子起初还在一旁打岔，当老孙大爷提起了二茬苗的事儿，贵山婶子就不言语了。去年夏天薅高粱，富农快嘴二婶假积极，干得挺快，表面看，活儿干得还不含糊。可是，纸包不住火，烂泥堵不住河，快嘴二婶搞的鬼名堂，瞒不过贵山的眼睛。她薅的二茬苗，去苗不去根，过后，再长高粱就不结穗啦。贵山在社员大会上狠狠地训了她一顿。打这以后，她恨透了贵山，指桑骂槐、流言蜚语就没闲着过。
一提起二茬苗的事儿，贵山平地起怒火，就直着脖子嚷：“让快嘴二婶这路货捣腾，咱队生产就别想搞好！”老孙大爷接着说：“对！贵山，咱们可不能忘掉毛主席的话啊，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快嘴二婶就是想把你弄下去，让那些揣着私心的‘二茬苗’上台，替他们说话。咱能让他们翻过身来整治咱们吗！大尾巴蛆拱不动磨盘。贵山你可得挺起腰杆呀！咱们躺倒不干，就中了敌人的奸计啦！”贵山越听越入理，贵山婶子心里也开始亮堂了。老孙大爷看到贵山两口子的眉毛疙瘩解开了，就趁热打铁，接着说：“贵山，快嘴二婶跟咱大伙儿怀的可不是一个心眼呵！大伙儿对你提意见，是信得过你，要你打扫打扫脑瓜子，句把话说得重一些，算得了啥？你可不能三锤两锤就直不起腰来呀！毛主席他老人家教导我们：‘因为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所以，我们如果有缺点，就不怕别人批评指出。’”毛主席的话，使贵山身上热呼呼的，心里亮堂堂的。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激动地拉着老孙大爷的手说：“对！俺真是个榆木脑袋，怎么一下子就是想不开呢！俺再不挺起腰来好好干，真对不起毛主席他老人家了。”
春光融融，贵山带着大伙去运粪。你争我赶，热火朝天的备耕高潮在咱们队里全面展开了。